文安县破城之后,缴获的布匹不少,拉了不知有多少车。
从李孟羲拿绸子给田卜让田卜拿绸子当绷带这一点,就看得出军中布料有多充沛。
不仅布多,而且,相当一部分布还是高档丝绸锦帛。
拉布的车,上边盖着数层稿席,盖的严严实实的,用于防雨。
刘备抬手三两下就掀开了稿席,“羲儿,上去自个拿。”刘备指使李孟羲道。
李孟羲也不矫情,笔墨剪刀他放在地上,猴儿一样的扒着车轮手脚并用就爬上去了。
在车上翻捡出两卷布匹,全是粗麻布。
咚的一下,李孟羲抱着布从车上跳下来了。
刘备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李孟羲是想干嘛。
李孟羲把布匹其中一卷丢在地上,他抻开另一卷。
“玄德公,帮我拉着。”
刘备凑上手帮忙。
布匹卷开大致手臂长的那么一段,李孟羲拿剪刀把布剪开。
剪出的布块,形状大致是正方形的,比书包略大。
布是剪好了,李孟羲再思索把布往木杆上绑的画面,一想,方方正正的一块布,也没办法绑啊。
这样不妥,得把布留出小辫子来。
于是,接下来再剪,李孟羲剪法就复杂了。
他依然是约莫好手臂长的一块方形旗面,但,留出了冗余部分。
冗余部分,也就是两幅旗面的中间,他剪出了e字形的对嵌。
也就是,这边的旗子,有个e字形的边,就有三条布带,可以用来绑在木棍上。
那么,e字形中间缺的那两个豁口,两个豁口刚好,又是另一面旗子的两个布条。
这样以来,这样的剪法,每一面旗子,不仅有旗面,还有绑的布条。
为接下来制作简易旗帜提供了方便。
义军民夫四千余,哪怕百人发一旗,也需四十面旗。
李孟羲便不停的剪,不一会儿,地上便堆了一堆剪好的旗子。
一匹布用完了,他再拿第二匹,直到把第二匹布也用完,地上堆了厚厚一摞。
刚才剪的时候,李孟羲就数了,共有旗子,六十八面。
剪好了,李孟羲放下剪刀。
他抬头看着刘备,“我们做旗帜。”
李孟羲拿布,刘备提笔,在旗面上,写斗大的一个“劉”字。
看到刘备写的字体,李孟羲庆幸,幸好没自己个写。
不然,简体字一写出来,还得解释,繁体字,李孟羲又不会。
刘备屏息凝神提笔写旗面,心中微有感慨,这一面面“劉”字旗,写的是他刘玄德名号。
不知多少人,将持此旗,也将有许多持旗人,需要他刘玄德庇护。
此任重而道远啊。
刘玄德突然就想起了孔圣人说的话,不由长叹。
旗子并不算多,不过六十多面而已。
没多大一会儿,刘备就把旗帜写完了。
李孟羲和刘备两人再去找棍儿。
在军械车上,找到了不少没头的枪杆戈杆之类的。
这些都是损坏的兵器遗留下来的。
可能是关羽觉得,这些损坏的枪杆也有价值吧,因此都收集着。
以前还不注意,现在一看,大半车,估计百来根长短不齐的断杆,李孟羲才第一次对战争中的兵器的损耗频率有了个直观的概念。
半车断枪杆,集中在一起,看着震撼。从涿州以来,才多久,坏掉的枪杆,堆了半车了已经。这可才打了一场攻城战啊。
旗杆也有了,然后,刘备和李孟羲两人,便拿旗面往枪杆上绑。
绑的时候,刘备便发现,李孟羲特意剪出的布条很方便。
旗面上,要么带着三个长布条,要么有两个长布条。
不管是三个还是两个,把旗子一绑,旗面很正。
刘备绑了几个,不由得赞叹,李孟羲就是想的周到。
不一会儿,旗子也都绑完了。
李孟羲拿起一杆旗帜,胡乱挥舞一下。
虽然说,麻布有点沉,挥不动。
但是,旗子稍微斜一下扛在肩上,旗面就完全展开了,很像那么回事,竟然还很有气质。
一大堆旗帜做好了。
刘备招呼路过的一队乡勇,叫过来两个人,让帮忙扛着。
刘备拿眼看李孟羲,那眼神仿佛在说,下一步干嘛。
“去看看民夫营。”李孟羲伸手作请,说到。
——
这日扎营,仍然是顺道扎营。
道旁有一黄土高岗,李孟羲和刘备走上高岗,营中境况尽落眼底。
不远,就是民夫大营。
别处,乡勇们可以随处走动,民夫营乌泱泱一片聚到一坨,民夫们全都席地而坐,像是入圈的羊。
李孟羲居高临下,朝民夫营那里看了好久。
他目光凝然,若有所指的问到,“玄德公,若有朝一日,军中粮草不济,你会不会坑杀这些民夫,以解军粮之急?”
刘备闻言,猛的低头看去,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孟羲,“备断不会做此不仁之事!”刘备拔高了声音,语气中有些不满。他不满李孟羲质疑他刘玄德的为人。
“嗯。”李孟羲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他目光依然看向远处。
“那若有一日,玄德公为得晋身之机,会不会把如今民夫、前黄巾俘虏,扭送官府处置?”李孟羲又问。
“民夫已投我,某又怎挥因一己之私而断送他等性命?”刘备忍不住略带气恼的回到。
“嗯。”李孟羲依然是嗯了一声。
“还有,若有朝一日要攻城,玄德公是否会驱赶民夫……?”
“不会!”刘备打断李孟羲的话,“不教而杀,谓之賊也!羲儿你也知,攻城需战法,需统备,需阵术。驱赶不通战法之流民强攻城池,与杀人何异也!”
不教而杀,谓之賊也……
李孟羲把这局话心里默念了一遍,顿时觉得,这句话很有水平,也不知是谁人所说。
话有水平,刘备不肯驱赶民夫攻城,刘备更有水平,李孟羲不由抬头看了刘备一眼。
见刘备面色不虞,面带质问。
李孟羲笑了。
“玄德公不会为省粮而坑杀民夫,不会扭送民夫至官府,更不会强驱民夫攻城。”
“玄德公仁义宽厚,我知也!”
“我知,关将军知,我军中战兵也知也信。可,民夫不知。”
说到这里,李孟羲感慨。
“实事要做,明话也要说。”
“民夫营屡屡有人夜逃,关将军出的主意,于营寨四周,树起火把,以火为墙,四下火光大亮,可使民夫断了逃跑心思。”
“可某思之,此只是扬汤止沸之法,不能治本。”
“民夫粥食不缺,又无有苛待,为何屡屡有人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