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阿莫尔伯爵并不好吧。”耶卡有些心虚道。
德琳西娅苦笑一声:“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贵族的婚姻不过是份契约罢了,只要在明面上维持该有的样子,谁又在乎背后的事情?”她扬起起,看向夜空中稀疏的星星,“仅仅只是在背后说下未婚夫的坏话,这已经算是非常合格的未婚妻了,如果阿莫尔爵士听到,他甚至还会很骄傲呢。”
听到这话,耶卡的冷汗都流下来了,他听说过有关贵族“贵圈很乱”的说法,没想到都乱到这程度了,说坏话还算是好的……
不过想想大厅里那对互有情人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贵族都维持着表面的关系,夫妻往往背后各行其事。做好听点儿叫各自追寻自由的爱情,说难听点儿就是乱搞!
耶卡看着恬静的文学少女,心中不停的打鼓:我这不会是成了被追寻的对象了吧,这么可爱的样子,有些把持不住啊……
“万能的耶卡大师,我听说你称自己为无所不能的耶卡?”德琳西娅试探的问道。
耶卡挠挠头:“只是唬人的说法,这要被大圣堂听到,要给我按个异端的罪名了。”
“可是我却相信你什么都可以做到。”德琳西娅有些认真的说道,“所以,我有一个请求,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听到请求,耶卡突然从迷醉中清醒过来。
这位小姐也是在贵族的圈子里长大的,从小耳睹目染,也许并不是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天真。
如果自己不小心,三言两语被她糊弄住,说不定就要上了她的当了。
“先说说是什么事,我不一定能做得到。”
“美丽的花朵不应该被养在花房里,”德琳西娅爱怜的抚摸着旁边的一棵小花,“它需要阳光,也需要风雨,要不然只是在角落里看似幸福,实则悲惨的过完一生,盛开无人赏,凋零无人伤。”
“你是伯爵小姐,谁又能把你圈在庭院里呢?”耶卡一边说,一边看着这位小姐的双眼:“埃德蒙伯爵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他应该不会阻止你的。”
德琳西娅笑了笑,眼中倒映的烛光让这笑容有些凄凉:“父亲不会阻止我,可是伯爵小姐的名头就已经是难以跨越的障碍了。如果不是我的父亲是伯爵,我又怎么可以做在这里静静的读书,而不是去前厅与那些宾客虚以委蛇,做那个宴会的女主人呢?但是,这注定是借助的父亲的名誉,虽然他们公开不敢说,但私下里他们又是怎么议论我最敬爱的父亲的呢?”
“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谁都不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和角色。”
德琳西娅却摇摇头,目光闪闪的看着耶卡:“你不一样,你就没有被炼金师的身份限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
耶卡苦笑一声:“可是,这样做的代价就是炼金师,魔法师,甚至是有求于我的贵族都看我不顺眼,我做任何事都会受到别人的阻碍。”
“可是,你不在意不是么?”德琳西娅盯着耶卡的眼睛说道,“你清楚这一切,却并不在意,不是完全的洒脱,而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你有依凭……”
德琳西娅站起来,离开她的座位,走向天台的边缘:“我的人生就像这个天台,看起来花团锦簇,实则狭小无比,就算我把周围所有阻挡视线的东西拆掉,让我可以看到大海,看到无尽的天容,看到大片的城市,可是却让我更加的感觉到自己在受的禁锢。我不停的看书,希望自己的世界变得宽广起来,可是它们却让我对自由更加的向往。”
她轻轻的走过边缘,手抚过一朵又一朵花:“没有人阻挡我,但是阻挡我的却是我自己,我的身体,我的身份,别人目光,别人的期待……”她忽然回过头看着耶卡:“我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里,耶卡头又开始疼了,与莉莉那个叛逆期少女不同,这位显然是到了思考人生的阶段了。
我这是要当青少年心理资讯师么?
“这个嘛,人不会总是思考这些问题的,你如果有一个爱好的话,可能就会找到人生的方向了,就会觉得自己的世界其实还满宽广的。”耶卡绞尽脑汁想着开导的话。
“不……”少女摇着头又走了回来,她停在耶卡身边,低着头看着他:“我想了解你的世界,我想知道你的世界里都有什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有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想改变这个让喘不过气的世界。”
耶卡一阵挠头,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来自于异世界,对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归属感,所以才能想干嘛就干嘛,甚至直接把这个世界当成自己“魔法帝国”试验的素材都不在乎么?
“你真的想要自由?思想上的和身体上的完全?”耶卡郑重的问了一句。
德琳西娅也郑重的点了点头:“想,我不想就这样呆在阁楼里供人欣赏,供人挑选。直到有一天被一个胜出的贵族娶走,依旧放在城堡里当个吉祥物,为了那些琐碎的事耗尽精力与口水,最后死在生孩子的时候,或是被冷落在高塔上抑郁而终。”
她的话让耶卡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如果她真的这么认为,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也说不定。
“你的理想有多大,或者说你能愿意为这个理想付出多大的代价。”耶卡决定问出她的真实想法。
“我想建立一个伯国可以么?”德琳西娅犹豫了一下,最后才下决心说了出来,“一个没有这些虚伪与无趣的东西。为此,我愿意终生不嫁,愿意与那些贵族们为敌,我还愿意上战场,哪怕死在剑下,或者是更糟糕的情况……”
耶卡打了个响指:“想法不错,你也是有机会的,你的哥哥显然并不能胜任伯爵的爵位,让埃德蒙伯爵授予你并不困难。”
“不,我父亲的附庸领主们不会认同一位女性的,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姐。我哥哥会把我嫁出去,而没有骑士的我,根本无力反抗。”
“一位伯爵的小姐,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的骑士应该很多才对。”耶卡笑着说。
德琳西娅有些生气的离开耶卡,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他们欣赏的不过是位漂亮的伯爵小姐,而不是智慧的德琳西娅。对于不懂欣赏的人已经让人厌恶了,何况这样的人根本靠不住!何况走了这一步,我想要的也已经失去大半了。”
耶卡点点头:“完全符合你所期待的人,在这个大陆确实是比较少见的。”
“我觉得你就是!”德琳西娅又有些开心,“你呢?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的理想又有多大?我非常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