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台惊天大火,若皇上拿定主意要废了顺王,根本无需去审,就凭他独活这一条,就能断定他狼子野心。皇上显然不想或不能废了顺王。所以,苏首辅才顺应皇上心思,提出三司会审,皇上也应下了。这是二人达成的共识!顺王目前不可废,不可动,甚至,还要千方百计替他洗清冤屈,扶他站稳!”
“啊?”
王夫人已经完全呆住了,她连连摇头,表示无法置信。
敬大夫人低头不语,暗自思量。
贾政则摇头不语,就差说出“一派胡言”来了。
“你别不信。”
贾母冷哼一声,对贾政说道。
“你父亲当日还在时,苏格知仅为次辅,镇国公牛清还唯你父亲马首是瞻。你父亲便断言,圣上他日必尊帝师苏格知为首辅。二人明君良相,可保我朝卅载中兴。既是明君良相,能看不透顺王所作所为?既是明君良相,能不敢废了一个小小顺王?如此一番做作,不过是暂时安抚太后等人,稳定朝局罢了。”
面对贾母的诘问分析,贾政退了一步,辩无可辩。
“九子已死。除了顺王这个唯一成年的亲王外,圣上在世的皇子只有十一、十二两位尚在襁褓的孱弱小儿。而圣上已逾不惑之年!”
敬大夫人这时抬头,和贾母相视一眼,口中所说之话,显见得已经参透了其中的奥义。
“釜底抽薪。顺王这招,也不可谓不绝!”
见敬大夫人这样说,贾母也沉声回应。
贾政却仍旧不信。
“母亲既说圣上和苏首辅乃明君良相,他们又岂会放任顺王行此丧尽天良之事?天理昭昭,圣人治下,我朝天下焉能交予此等玩弄鬼蜮伎俩,罔顾天理人伦的邪徒孽畜!”
敬大夫人后退了一步,无力垂头,心中有些惊疑,不知这位政二弟是真天真还是假正经。
“汉天下交给弃子于野的高祖,如何?唐天下交给弑兄逼父的太宗,又如何?古往今来,那个位子上坐着的,越是贤明,越是当不起一个人字。”
贾母白了贾政一眼,不欲同他多言,转向王夫人道:“但凡能有一丝胜算,我都不会叫珠儿背井离乡!你一生依靠只有他,我一生依靠,何曾不是只有他?咱们荣国一府的依靠,何曾不是只有他!”
贾母说着,也哽咽难言。
敬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莫说婶子和弟妹,就是我,整日里也只看着珠儿过日子呢。我们东府里,珍哥儿是个没出息的,他不惹祸已是我日日耳提面命的好结局了。”
“母亲!”
王夫人听到这里,已知事不可改,却终究一千一万个不忍、不愿,便哀叫一声,想求贾母再缓一缓,再想一想。
可她刚一起身,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顺着敬大夫人的身子软滑了下去。
贾母等人俱吓了一跳,慌忙叫人去请太医。
哪想大夫来后,仔细诊了半日脉息,却笑眯眯对贾母拱手道:“恭喜老太君,贵府太太这是喜脉!”
贾母惊喜交加,竟越步上前直愣愣问道:“果然如此?你没有诊错?”
那大夫也不敢反驳,不安跪下道:“回老太君,小可不敢乱言。若府上有疑,可请家父来,他老人家于千金科上造诣最精。”
贾母便连声遣人去太医院请王君效老院判来。
此时太医院的诸位院判皆围着顺王和太后等人,王老太医不擅外伤或内科,只精于妇人千金科,所以倒恰好闲在院中。
待王老太医被赖嬷嬷等婆子几乎撮簸箕一样撮进内室,贾母也不同他客气,直接就叫他去给王夫人诊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