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岛,灵机洞府。
热闹喜宴上,仙音神乐不曾断绝。
而方寸山来的一道一猿,颇是任性,竟仍在对答。
孙小圣:“那边领着一群凶残尼姑,正念《送子经的女菩萨呢,瞧着气机颇为可怖,比师尊还要强横一些,何种来历?”
陈希夷:“你可曾听过南海有一位旁门佛修,唤作宝贤神尼】,亦称作宝贤菩萨,乃是南海隐佛秘境之主,传言内里有千座仙岛,万种妖族,不过师尊道行也是极高的,与宝贤菩萨应在伯仲之间,先前倒不曾听闻菩萨与灵宝宗有旧,不过钱塘事后却都晓得,菩萨与多宝前辈的一道佛门分身乃是密友,前来此间自也是祝贺陶真人这密友唯一弟子成婚来了。”
……
孙小圣:“那边另一崖头领着一众奇形怪状生灵,周身还环绕着十二座磁山的青发道人呢,乖乖,那磁山瞧来威能骇人,我素有担山之能,只怕也扛不起其中一座来。”
陈希夷:“你倒有自知之明,这位前辈乃是北极元磁神君】,身处极北之地,既是当地国主,也是统帅元磁之力的神君,纵是日后你入了极乐境,也根本不可能是这位前辈的对手,神君性情有些孤僻,得他认可之修士寥寥,多宝真君便是其一。”
……
孙小圣:“师兄师兄,快瞧那位女仙,好生奇怪,虽有上佳外相,却又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气机时强时弱,强时比师尊更甚,弱时倒不如一童子侍女,更诡异的是其命数,印堂发黑,乌云罩定,血光缠身,劫数重重……啧啧,如此绝命,竟还好好活着?”
陈希夷:“嘘!你这猴头,自找灾殃莫要拉上我,那位前辈唤作命殃仙姑】,修的乃是运数、灾殃之道,非是寻常旁门左道之人可相提并论的,你莫以为自己有些神通手段就能与这位仙姑逞凶,她只一动念你就劫数缠身,莫名其妙就可能身死道消。”
“传言命殃仙姑因道途特殊,是以在这世上既无亲友,也无道侣,只不定时在域内域外游历,纵是道化境前辈也无力寻着仙姑踪迹。”
“如今看来,此传言也是错的,命殃仙姑与多宝真君应也是密友。”
“这倒也合理,世上若有人能受得住仙姑身上命数反噬,必是精擅演天术的多宝前辈了。”
……
说到这位命殃仙姑时,陈希夷显然最是紧张。
生怕自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弟真个去招惹她,连忙将利害关系说个清楚。
孙小圣虽是野性难驯,但却不蠢。
只一听便知,这位“命殃仙姑”不可列为对手。
真若是有了冲突,他未必有出手与人厮杀的机会,动作前便会被这仙姑悄咪咪的咒死。
当然,不敢招惹却不代表着这猴子不敢腹诽。
猿脑左顾右盼,瞧瞧这位,看看那位,眨巴眨巴迸射金光的异童,心底念道:
“山上师长们先前都说那‘多宝道人’因贪恋宝物,性情恶劣,在修行界中无甚亲友。”
“如今看来,对也不对。”
“这道人非是没有亲友,而是能与之为密友的,皆非常人。”
“这一个个道人菩萨仙姑神君的,哪一个都不好招惹啊。”
“妙极妙极,如此才算有趣。”
“先前我还担忧过个百年此界就无人能与我打架了,现在看来还是极多的。”
就在这异种金猿正在暗自胡吹大气时,本就热闹非凡的登仙岛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悠扬欢喜的仙音,此刻再上层楼。
众人就见得灵机洞府那最高宫阙倏然洞开,一众人浩浩荡荡行出。
最前方,自是陶潜这位万众瞩目新郎官儿。
此时他已换上喜服礼衣,现身一瞬,便与接亲队伍一起,进入那浩浩荡荡的车队中。
那一刹,足可让众多修为高深的宾客瞧清楚陶潜身上喜服。
更遑论这一刻因他现身,整座登仙岛都出现桃花缤纷、星光乱坠的神仙异象。
众宾客中,立时有人感叹道:“听闻云华仙姑特意发了信笺,从域外请来了织女仙子】,替陶真人与新娘子织了喜服,刚刚瞧了一眼,果是真的。”
这人刚说完,宴中诸人听着愈加悠扬的仙音,纷纷又接着看向那已启程的接亲队伍。
一辆辆稀罕车辇,珍奇宝驾,前头是一百多位如星光化生成人的晶族仙童,周遭是数不尽的仙禽异兽,青鸾凤凰环绕,更有包括太玄真人许旬在内的一众灵宝真传弟子担任傧相……。
最吸引目光的,自是最前方那辆巨大如宫殿般的车辇。
神光涌动,喜气盈霄。
偌大蓬来海,谁都忍不住要去瞧这物。
宾客中,有天工楼的一位长老,当即便热切惊叹道:
“此物通体由域外首山黄铜所铸,配着太阳火铃、太阴月盘,镌有一万两千多种禁法,一重一重,防御无双,又可增福缘命数,其上所点红漆,瞧着也应是天喜星上所产姻缘红玉磨成……这等手法,必是灵宝宗那位二代祖师公羊老祖】的手笔。”
“能劳域外祖师亲自铸了婚车送来,陶真人在灵宝宗之地位,果真是非同一般。”
……
天工楼之人惊叹无差,迎亲队伍前头那车辇,确为公羊老祖在域外铸了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