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仁实笑了笑,说道:“这我倒是不曾想到。不过,想来圣人既然决定要做这件事情,恐怕会自有考量。”
俱文珍转头盯着韦仁实,又说道:“以前负责宫市的,是咱家手下的一个内常侍,叫赵大宝。这人虽说贪婪了些,不过倒也机灵。这些年也为圣人做了不少事情。可前几日失足落了湖,就齐腰深的水池子,居然给淹死在了里面。”
“赵大宝也算是咱家跟前用得顺手的人,以往也觉得他有些贪财,总是敲打敲打,想要惩戒一番,可又念着旁的事情上用起来倒是可靠,也就一直没有实打实的去做。这下倒好,咱家也不用去惩戒他了。”俱文珍一副感怀的口吻,说道:“也不知他手下的那些人是如何伺候的,这赵大宝跟着咱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宫市上面虽说是贪了些,可圣人节俭,换了旁人,还真做不到他能做的事。咱家也算是看在他一直勤恳办事的份上,给他出了口气,将他手下的人都给杖毙了,到了阴间呐,还伺候着他,也算是咱家没有负他。”
韦仁实笑了笑,道:“俱内侍监果真是有情有义。”
俱文珍挑了下眉毛,又说道:“韦县男可知道他怎会落水?”
韦仁实也不想跟他打马虎,于是说道:“园子里路窄,兴许是挡路了罢。”
俱文珍两眼一眯,对韦仁实说道:“这人啊,养东西养的时间长了,总就会有些情分出来。就是一条癞皮狗,喂得勤了,哪天不见了,也会有些想。”
“俱内侍监有话只管明示。”韦仁实说道。
“听说这永安渠的河堤马上就要修缮了……”俱文珍慢条斯理的说道。
韦仁实笑了起来。
“俱内侍监的消息果真是灵通。”韦仁实说道:“我看长安城里的商号只怕敢接的没有几个,不若让华春楼开个头,好教其他的商号看看,朝廷说到做到。”
“哈哈哈哈,韦县男倒是个痛快人。”俱文珍笑道:“赵大宝仗着圣人和咱家的信重,在宫市里面胡作非为。就算不失足落水,咱家也要拿了他给圣人,给那些被他欺压的百姓一个交代。落水死了,反倒还让他落了个干脆,留了个全名。”
韦仁实笑了笑,道:“俱内侍监高义。”
心中却是笑开了花。
他本来就已经决定还是不让一梦楼参与永安渠的河堤修缮了,那么河堤由谁来修缮,就跟韦仁实没有多少关系。谁来修都是一样。俱文珍要的是这个,那就给他。对韦仁实而言,什么损失也没有。
俱文珍又笑道:“韦县男放心,日后宫市新法,咱家一定会大力支持韦县男。韦县男好好去做,莫要辜负圣人一片信重啊!”
宫市新法是李适要推行的,俱文珍就算是不愿意,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不配合也得配合啊!
本就是应该的事情,被他当做人情送了出来,又借赵大宝的死讨了永安渠的好处,这如意算盘打的是真响。
不过,韦仁实此刻却也不在意。
只要将十六卫重新扶起,那么神策军也就不算什么了。
自然,阉党便也不算什么了。
更值得高兴的是,韦仁实意外发现了一个俱文珍的“敌人”。
林内侍……平康坊,醉春楼,李娘子……
对付俱文珍,正好需要一个能够接近他,地位又与他相差不多的人。
林内侍想要取而代之,自己上位,这一点倘若不利用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