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祭祀颇有些不悦,竟是转过身,不理会李西来。
李西来耸耸肩,此人当初还要害他和光子来着,这笔账他还没细细算过。
张英合此时颇为尴尬,他自然清楚两方的恩怨,这让他不好插嘴,举目四顾间,张英合眼亮一亮。“师傅!”
张守玄已站在厅外,含笑望着李西来。
听到呼唤,张守玄招招手,两人走近,张守玄微笑道:“西来,好久没见。”说罢便伸手拍肩。
李西来正想说几句,张守玄面色突兀微变。“你小子,明劲了?”
李西来一笑:“瞒不过张老。”
张守玄无言捋了捋胡须,张英合在李西来旁边,暗自心惊,师傅始终夸赞李西来资质,他心里大概有个数,能让张守玄如此夸扬,怎会是凡人?
但听与亲见,又是另一番滋味,李西来现在十三四岁已经明劲,让张英合顿觉颇为羞惭,他百年才,也是弱冠之龄,方成明劲!
苗祭祀亦听到,她转过头。“死老头,说什么大话,这小子看去还没断奶,怎么可能明劲?”
张守玄心不悦,苗祭祀这么不给他面子。“小羽,我还能骗你不成?”
苗祭祀心有颇有些骇色,看向李西来的目光,出现细微的差别,但一听张守玄叫她小羽,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要叫我小羽!”说罢又和秀姐说话去了。
张守玄十分无奈,小羽是他对苗翠的爱称,想当年这方一口一个小羽,那边一口一个玄哥,结果现在……
张守玄无法。“西来,让你见笑了。”听闻苗祭祀冷哼一声。
李西来苦苦憋笑。“张老,受得住好。”听到这话,张守玄手下一僵,扯断三根胡须。
三人去厅内落座,门下弟子奉来香茶,李西来饮之,满口余香,较于胡磐家,天差地别。
张守玄道:“你体内劲力浑厚,浑然不像初入明劲者,再过月余,想必你能再进一步。”
“瞒不过张老,确实如此。”
张英合在旁听着,只管喝茶,同时心里也有丝紧迫感,他必要李西来先入暗劲!
张守玄瞄了眼徒弟,笑道:“若我所料不差,霍元甲早已经没东西可以教你了罢?”
李西来点头:“霍家迷踪拳,年前我便已参透,至于绝杀拳,师傅传下口诀,不过三五日。”
张守玄掐灭那丝复又燃起的心思。“那如今,你可是为道而留?”
“自然!”
张守玄道:“霍家迷踪拳,较于天下顶尖拳法,略有不足,对你日后,恐怕有些阻碍。”
李西来笑道:“道拳法,我已取得,世间万拳,不足为提!”
本来聊得好好的张守玄,闻言面色大变,似乎不敢相信。“你从道取得拳法?”
张英合颇感纳闷。“师傅,怎的?”
张守玄幽幽一叹。“老了啊!”
李西来道:“是也不是,因为这拳法还只有一招。”
张守玄闻言,欣慰目光望来,需知他张守玄,十余年前,便是暗劲巅峰,几番冲击罡劲,无法突破桎梏。
但凡境界高深者,心必然有道相助,犹如插翅之虎,而无道者,便如无翼鸟,怎能飞天?
暗劲巅峰,世间绝顶的张守玄,心自然有道,无需多说。
罡劲无望,大路不通,张守玄便想到路,这条路便是由心之道铺成。
道的深处,玄妙异常,或有所得,便如太极宗师,张三丰,参透几道,得太极拳剑,传太极门!
是以太极门经久不衰,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在这面,他们的传承,乃是道所生,他门如何较之?
太极门每一代掌门,也必须是和太极拳剑相合之人,心之道接近太极,才能将拳剑习练到极高深境界!
张守玄,便是如此,暗劲巅峰,天下第一!
如今张守玄罡劲不成,想要再进一步,便是要去悟自己的道,而不执迷于太极张祖师的道。
可惜知易行难,张守玄十数年苦功,毫无所得,盖因太极之道,在他心扎根太深,更有凡人在世,万般俗念缠身。
参透己道,短短四个字,世间千年,无数英雄豪杰,至死也迈不出一步!
现在听闻李西来已至道有得,张守玄除了欣慰,更是羡慕万分。
他明白,自己这一生,恐怕做不得进步,张英合或许能冲击罡劲,但取道,却也基本不可能。
种种原因,张守玄才会这般惊讶,盖因李西来竟已和太极宗师一般!
张守玄郑重躬身。“望师不吝赐教,让弟子一观其道!”
张英合见此,讷讷难言。“这……”
啪嗒前来换茶的太极门弟子,见到这一幕,手顿觉没了力气,大好茶水洒了一地。
李西来大惊。“张老,过了过了,你说一句便罢,若是如此,我可走了。”
张守玄谢过,挥退那弟子。
李西来苦笑,说了两句自己的看法。“道这个字太难理解,不如直接叫信念,我李西来清清楚楚,这辈子要做些什么,也正用尽全力的去做,这证心拳,自然而然,在那天,出现了。”
张守玄与张英合听罢,若有所思,良久,张守玄叹息一声,他可能无法像李西来纯粹。
张守玄道:“证心拳,好名字!西来,你日后成,必然不可限量!”
聊过一阵,饭菜完备,张守玄也不再沉浸于丧气的情绪,他一扫衰败,邀李西来进席。
见此,李西来自然笑着答应。
这是一顿家宴,是张守玄特地邀请李西来赴宴,桌张守玄做主,为表重视,李西来坐在玄左侧,张英合在旁,苗祭祀在玄右侧,秀姐在旁。
菜肴精致美味无需多言,席间苗祭祀视若无人,为秀姐夹菜,秀姐不时偷看张英合,惹得张英合闷头吃饭。
张守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十分满意,秀姐看样子再有半年,能恢复如初,英合年纪也大了,这样刚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自家消化,不过,还需要等几年,英合暗劲巅峰冲击罡劲再说。
吃到半途,张守玄频频示意苗祭祀,让她说正事,哪只苗祭祀不怎么搭理,张守玄颇为不悦。
便举起小巧酒杯。“我敬李小友一杯。”
李西来也未觉不妥,张守玄如此看重,他起身道:“多谢张老厚爱。”
喝完,张守玄侧头,张英合立时举杯。“我也敬李兄弟一杯。”李西来笑着喝下。
张守玄再侧头,苗祭祀恍若未觉,倒是秀姐瞧得父亲面色不佳,端了杯酒欲敬。
“小孩子喝什么酒?快坐下!”苗祭祀阻拦道。
秀姐委屈坐下,她实际年龄都快十九了。
李西来笑了笑,张守玄终于出声了。“小羽,给我一点面子好吗?”
苗祭祀不愧是苗祭祀,冷笑道:“给你面子?我随你回太极门已经是最大的面子了!”
张守玄微微皱眉。“以后的日子,你也想这么过?”
苗祭祀道:“以后?什么以后?我只是带秀姐,去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子家里住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