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湖被一根绳子吊在半空中,她整个人与绳子的连接线唯有一根小指。
她在空中荡悠悠的可以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木槿的。
木槿就被绑在不远处她对面的一个木架子上,行刑的嬷嬷手中一个一指粗的短鞭扬起来再打下去,落在人身上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一直宽的血痕。木槿咬着牙一声没吭,温柔倔强的目光穿越刑房之中浓重的尘埃落在冷湖沾满了血污的脸庞上,神情坚定似乎看着自己一生的信仰。
她忽然想起她很小的时候被嬷嬷牵着走进宫的时候曾经不由自主回头看向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眼。
在那条皇宫后面连接着永祥只供地位低下的宫人出入的宫门之外连接着一条笔直的小路,路两旁是一丛丛错落的破败土房子和偶尔出没的衣衫褴褛的穷人。那住在皇宫之中的贵人们啊,一辈子也不会踏临的贱地正是紧紧挨着这堂皇宫廷的贱民窟。这里活着的大多是从宫中撵出来侥幸活命的太监和宫女,而就在这贱民窟的对面就是埋葬着无数宫人的乱葬岗。常有成群的乌鸦在半空之中盘旋咿呀,是这块土地上唯一的生气。
她只能看见这些颓败的场景,却不知为何觉得那一日的阳光在冬寒之中如此耀眼明亮,从此往后的一生再也没有见过。
冷湖就是这样。
她在见到冷湖的第一眼就这样觉得。
明明冷清的就像她的名字,却还是一轮耀眼的太阳。
人怎么可能不爱太阳?
打在身上的鞭子太疼,疼的她想要整个人蜷缩起来。
她在宫里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久的宫正局嬷嬷就喜欢折磨人为乐,早就研习精通七十二道流水刑法,落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心软。据说先帝时候曾有一位婕妤因为得罪了容华夫人而被罚入宫正局,不出一天人就被折磨疯了。
可是这些她都不怕。从踩到这座宫廷土地的第一天,她就看过太多的命如草芥的宫人真的就像草原上的草被随意地践踏杀死,她知道早晚她也有这一天。
她只是心疼她的姑娘。
她想给她最好的东西,可是她比她的姑娘更卑微。
木槿有些想哭,第一次觉得委屈不能言,但是她却一滴眼泪不能掉。因为她没有手擦干净眼泪,会叫冷湖担心。
行刑的嬷嬷还在叫嚣着:“姑娘打完这鞭子可有什么想要说的了嘛?别怪咱们没有提醒姑娘,纵然你是个铁打的人儿也逃不过这样流水的刑具。皇后娘娘早就下了旨意要问出个一二三来,纵使你原来伺候着哪个主子也大不过皇后娘娘。”
木槿不敢呼吸,只要皮肤一动便觉得钻着心的疼。她只能牵起唇角笑了一下道:“嬷嬷,说的哪里话,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哟,嘴还硬!”那嬷嬷轻蔑一笑,将手中的鞭子随便扔在一边狼藉的桌子上,挽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掉头从地上拎起一个葫芦瓢从地上的木桶里面盛出一瓢水扬在木槿的伤口上等到木槿忍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才满意的回头跟另一个嬷嬷道:“姐姐,照妹妹说这么折腾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上头皇后娘娘可还等着呢。”
那嬷嬷比这个嬷嬷看着干瘦些,阴森森一笑道:“都说罚人无用可以罚心。妹妹可听说过鸳鸯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