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当年大闹天池、斩杀薛炀、名动江湖的白云生?”青年淡然一笑,接着道,“你可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现在天下人莫不想知道你的消息。”
白云生露出鹰一样的眼神,冷冷道:“不管你是谁,你的命都留不住了。”
说完,他从背后拔出长剑,围在四周的杀手纷纷亮出兵器,霎时间昏暗的地牢里寒光荡漾。
青年故作紧张,挥手急声道:“等等!”
“你怕了?”
白云生虽然也看不透眼前人的修为深浅,但此刻他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青年道:“我听说你大哥项无间也已重现江湖,而且和月亮丘大小姐慕容尘一起被烟雨楼抓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在哪?”
白云生一听,本来阴冷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道: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说完,他慢慢收起长剑,向身边的杀手命令道:“将他抓起来,打入水银牢。”
接着随手抛出一团黑光笼罩青年,封印了他的修为。
深夜如潮。
荆州城仿佛一艘停驻在无尽海洋中的巨轮,承载着这片天地一段最古老也最包容的文明。
丑时,地底深处。
水银牢狱四处悬空,深不见底,唯有一条石阶通往牢门。
“咔咔。哗啦。”
一条条厚重的锁链应声而断,铁门缓缓打开,身处万钧水银中的青年也慢慢睁开双眼,嘴角微微扬起,好像早就知道有人会来。
与此同时,在地下两百丈的一间密室中,白云生正翻看浏览着呈上来的情报,竖在四个角落的夜明珠荧光闪闪。
不久,一丝邪恶的微笑在他脸上浮现,倚帝山妖域和荆州的状况他已了然于胸。
可就在此时,一束冷风突然穿破机关石门冲了进来。
“谁!”
白云生猛然拍桌,面前一丈外燃起一面薄薄的黑色火墙,试图拦下冷风中的暗红锥刺。
“噗!”
暗红色的锥刺像扎破薄纸一样破开火墙,钉在了白云生的左肩上。
一瞬间,碎骨灼心的热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未及眨眼,他整个人已经状若木炭,动不能动,白净的脸上蒙了一层沉沉的殷红。
“咔咔。”
石门开启,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白云生惊讶非常地叫道:“是你们!”
来人他都很熟悉,一个是在圆桌大厅里见过的紫衣人,而另一个正是刚被他抓起来不久的布衣青年。
这青年眯起细眼,笑着走进来道:“白云生··不,我应该叫你什么才好呢?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一下。”
在“白云生”惊怒的眼神中,青衫布衣青年宛如金蝉蜕壳一般,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就像在他面前摆了一面镜子,映出了他自己。
青年笑道:“在下白云生,幸会。”
就在第七个“会”字落下时,两道神光从白云生双瞳中耀出。刚刚有些惊恐的假白云生当即凝固在那里,双目失色,意识已经陷入了神幻瞳术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那间圆桌大厅里安静悠然,白云生在东和紫衣人相对而坐,中间隔了整张圆桌。
白云生靠着丈高的石背,笑道:“千将军何时到的?”
紫衣人没太见外地起身,略有恭声道:“在下昨日刚到荆州。”
说话时,此人暗红色的长发衬着眉心的妖斑愈发邪魅。
白云生道:“将军连夜奔波,有劳了。”
千世道:“多谢公子体恤。想不到烟雨楼竟然想出了以假乱真的下策。”
白云生嘴角冷冷一笑,虽然他已用神幻瞳术知晓了那个假扮自己的人的目的,却并未多做思虑。
他站起身,负手缓步,绕着圆桌慢慢走着。
“将军可知道我匆忙请你过来的原因?”
“公子深谋远虑在下不敢妄语,不过想来事情应该不小,且与烟雨楼有关。”
千世从一开始就一直表现得相当淡定。
“将军说对了一半。”白云生走到圆桌的正南方,接着道,“之所以着急请将军出山,一来为了对付烟雨楼,二来,我要把中原江湖连根拔起!”
振振之词,惊为天人。
千世脸色虽没变,眼皮却清楚地跳了一下。
白云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千世,声音肃然如山:“我将这个计划称为弑灵,而千将军就是它的最高统帅!”
千世一闻此语,当即起身单膝跪地,平静地恭声道:
“多谢公子抬爱!”
铿然之音刚落,一圈暗红色的气流乍然出现,凝成一层结界包围了圆桌和二人——千世以灵魄境的超凡业力几乎隔绝出了一方独立的天地。
白云生不自觉地满意一笑,继续道:
“如今我们在四荒五洲的主要城市都已有据点,你命人以此为基石成立弑灵分部,选派统领,修为不得低于蓝魄境。至于水云天,芭蕉洞,沧海阁,天机门这四个地方有些麻烦,由你亲自建立分部,我要清楚地掌握四大派的每一次动向!”
千世跪地至今未起,僵硬的表情总让人觉得欠他钱。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和另外三位将军一同完成。”
白云生深吸一口气,声音也变得郑重起来,道:
“你带我口谕,回去告知白眼、钟山和杀魂三位将军,在倚帝山和酆都两大妖域中选拔杀手,组建弑灵卫,作为弑灵最锋利的尖刀。青魄境以下者一概不要,不论种族,不看长幼,不计嫌怨,只要忠心!这是弑灵计划最重要的一部分,请几位务必亲自执行,尽量不要引起任何势力的注意。”
千世一字一句地听完,一字一句道:
“明白!”
“倚帝山和酆都应该尚有烟雨楼的余孽,你们行动时要多加小心,不久之后,烟雨楼是将我们最强大的敌人。至于天虞山那边你们暂不必管。”
白云生语气慢慢平淡了下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公子请说。”
白云生眯起狭长的细眼,盯着前方的幽幽火焰,像是一头黑夜中的孤狼盯着橘黄色的铃鹿。
半晌后。
千世听完白云生最后的部署,颇有些不理解道:“公子的意思是···”
白云生冷冷道:“四大世家脆如累卵,不值一提,烟雨楼也已慢慢露出马脚。对我们来说,眼前的敌人都是最不重要的,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才是真正致命的!”
霎时间,空荡的密室中杀气如霜。
结界内的火光猛然一哆嗦,像是砧板上鲜嫩的俎肉,在锋利的刀锋下颤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