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内。
陈雪茹看看里间的小床,再看看李卫东,三魂六魄被惊到了西直门外。
睡觉.....
这个李主任看上去浓眉大眼,一脸正气,像是一个正直的人。
怎么跟那些油头粉面满肚脂膏的人一样呢?
陈雪茹虽结过两次婚,却皮肤细腻白皙,容貌姣好,身材也没走样,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的地方瘦。
比那些小姑娘更多了几分女人味,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就好这口,整天围在她屁股后打转,甚至其中还有不少身居高位者,表示只要陈雪茹跟他们好,就能得到他们的照顾。
陈雪茹当时连续被两任丈夫卷走了家产,还得抚养儿子,正是人生最艰难的时候,要不然也不会跟宿敌徐慧真借钱。
但是。
她毅然决然的拎起扫帚把那些人轰了出去。
她是一个有志向的女人,无法忍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也无法接受用身体换前途的做法。
难道李卫东把如此大的订单交给自己,就是为了胁迫自己跟他好?
你也太小看我陈雪茹了!
我陈雪茹就是穷死,饿死也不能忍受别人的胁迫!
陈雪茹脸上各种神情变幻,最终咬了咬嘴唇,锐利目光紧盯李卫东。
“你....”
她正准备说话,却被李卫东打断了。
“以后不准加班,如果下次再被我发现的话,我只能收回订单了。”
“你快休息吧,等到中午的时候,我给你带饭,下午再接着工作。”
李卫东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工作室,往车队的方向走去。
开玩笑,陈雪茹真的是不要命了,竟然敢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
万一猝死在工作室里,他李卫东也难辞其咎,说不定被扣上一顶黑心资本家的帽子。
在这个年代,如此压榨职工,必须得做好被吊在电线杆上的觉悟。
李卫东尚且没有这种觉悟。
.....
直到李卫东的脚步消失在远方,屋内的陈雪茹这才醒悟过来,小脸蛋顿时红成了猴屁股,羞得捂住了脸。
原来他是在关系你....
陈雪茹啊,陈雪茹,你怎么能误解人家呢?
陈雪茹心中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从小到大,别人一直把她当成女强人看待,还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饿不饿,困不困?
李卫东不但给她送来了早餐,还害怕她休息不好,特意允许睡在自己的床上。
陈雪茹躺在被窝里闻着被子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心中前所未有的安稳,慢慢的沉入梦乡中。
.....
轧钢厂的上午是繁忙的。
空气中弥漫着蒸汽机器的轰鸣声,锻压机运作的哐蹬声。
路上不时有神色匆匆的职工路过,似乎耽误一分钟时间,就可能在年底的产量大评比中落后。
李卫东则显得格外清闲,背着手,走出一个八字步,晃悠着来到了轧钢厂卡车队。
停车上的卡车大部分已经出发了,李卫东寻摸了一圈,见到单小林的卡车也不在,便准备回到车间。
刚走没两步,便听到修理车间里传来一声巨响。
出事了!
李卫东来不及细想,迈步冲向车间里,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叫声。
“快来人啊,救命,小周被压在卡车下面了。”
李卫东冲进车间里,看到一辆卡车倾斜着砸在地上,从卡车底部伸出一条人腿,人腿不时的抽搐一下,腿上的裤子被砸破,鲜血顺着残破的裤子流淌下来。
“小周,小周,你没事吧....”
韩枝枝在那里抬卡车,她咬紧牙齿,脖颈青筋窜动,用尽了力气,自身重达两顿的卡车微微动了一下,韩枝枝见此更加拼命了。
“啊!啊!啊!....”
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喊声,双手被卡车边缘割破,渗出点滴的鲜血,这次她
可惜的是,一个人的力气是无法抬起卡车的,哪怕是她拼了命也不行。
韩枝枝已经支撑不住了,卡车开始缓缓的回落,可以预见一旦重新落下,小周的腿会受到二次伤害。
“韩枝枝,你抬不起来,这样搞小周的腿肯定会废掉!”
李卫东冲过去,拿起一把千斤顶,勐摇一阵,顶住了卡车的车帮。
“啊,有千斤顶啊.....”韩枝枝看看自己血肉模湖的手,看看千斤顶,一时间有点茫然。
这个时候,车队队长牛勇带人冲了进来,他顾不上跟李卫东寒暄,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进到了卡车地步。
见小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牛勇心中一震,“小周,小周!”呼唤了两声,见小周没有反应,牛勇把手指头凑在小周的鼻子下面。
他感受到小周呼出的热气,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朝外面喊道:“小周晕倒了。再进来个人,跟我一块把小周抬出去。”
“我来吧!”
身后的那些司机们正想动手,李卫东脱掉毛呢中山装,麻利的钻进了车底下。
牛勇看到李卫东稍稍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道:“咱们要小心一点,慢慢的把他挪出去。”
“嗯。”
李卫东力气很大,跟牛勇相互配合,花费了五分钟,才把小周抬出了卡车。
牛勇用沾满油污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在上面留下一道乌黑的油渍。
“情况比较严重,医务所的条件不行,得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
老白叔走上前,重重点头:“队长,我去送!我的卡车刚回来,不用摇车就能打着火。”
“好。来,咱们几个一块抬。”
“等等。”
就在那些司机们弯下身准备把小周抬起来的时候,李卫东皱起了眉头,指着小周的腿部说道:“从我这里可以看到骨头,也就是说小周的小腿可能骨裂了,现在任何的挪动,都可能对他的小腿造成二次伤害。”
“那怎么办?”牛勇瞪大眼:“咱们有没有担架。”
“没有担架,可以做啊!”李卫东指着修理车间那两扇木门说道:“那不就是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