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上面的稼穑小记几个字,附和画中的主题,讲的多是些种植之事。
裴大学士耐着性子往下翻,见到了书册的署名,一位是宁家的老夫人的姓名,一位是宁家儿郎,原来这画是宁家二郎画的!
他说怎么段家二郎不读书,原来是在这里画画。
再往下翻,裴闻舟发现了页码,分门别类写了什么庄稼植物,后面还写了多少页,甚至在最下面的一行字里标注了,页码在书页的左下角。
裴闻舟随手选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跟着翻了过去,果然看到了那题目上的内容。
他再翻回页码看了好几眼,记下那几个标题,跟着一页一页往后翻,果真如此。
裴老夫人在旁边看着,见丈夫一会儿看看前面,看看后面,知道他也是被这页码吸引住了。
页码这东西足以凸显段老夫人的心思细腻,但更难得是书卷里藏着的农桑知识。“夫君别在这书页上耽搁了,还是看看这书里写的东西吧!”
“这页码倒是个有趣的!”裴闻舟摸摸胡子道,心中是藏不住的欣赏。单凭此举,段家二郎便可名扬天下,日后许是不走那科举之道也能进入仕途了。
裴闻舟这么想着,翻开书册细细看着,从黄昏看到了入夜,主院的灯火透过窗户,照得明晃晃的!
守在门外的下人站在透光的门口,黑漆漆的夜色中是一片蝉鸣与蛙声中。到了更深露重时,守职的下人再也憋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夜深时,只有间隔许久的打更声传到院内,忽有两句争执声,透过窗缝传到院子里,再接着灯火逐渐暗淡,直到屋子内的最后一盏灯熄灭。
才有下人提着一盏灯笼,轻手轻脚在院中巡视着。
第二天一早,裴老夫人照常醒了,抬眼看了看身边的老丈夫,昨夜也不知昨夜老夫何时睡着的。
昨夜裴老夫人醒来时见到床边没人,瞥见隔着屏风轮廓透过光亮就大概明白了,老夫还在另一边的捧着书苦读呢!
也不看看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了,怎么比得上年轻人强健?
裴老夫人当即从床上爬起来,强硬把丈夫的书收了,灯也灭了,才回床榻上歇息。
裴老夫人躺下时,还听着老夫唉声叹气抱怨着!她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理会。
今天虽不用上朝,但这把老骨头不是能放纵的年纪。
裴老夫人慢慢醒来时,早就候在屋外的丫鬟婆子们听到动静,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裴老夫人不想吵醒丈夫,身着里衣轻手轻脚走到外间,才开了口,“都把动静放小点儿,老爷还没醒。”
下人们自是点头俯身道是。
裴老夫人才换好衣服,一道苍老的男声从里间传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辰时三刻!”
裴老夫人年纪大了,时常半夜醒来侍候老夫上朝。送老夫出门后,还得自个儿补会儿觉,这起来的时辰相对来说会晚一些。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裴闻舟惊讶道。
老夫人听罢冷哼了一声,埋怨丈夫:“这还是我昨夜不让你看,逼着你睡,我要是不盯着你,你怕是要一夜看到天亮!”
回想起昨日的藏书,裴闻舟有些无奈摸摸胡子,“这《稼穑小记倒是本好书,我这大半辈子都住在京城,没去那么多的地方,也不知道南北边连庄稼和树,有那么多的不同!”
裴闻舟既看了治理田地的妙计,更看到了北靖之宽广。
他虽做到了一品学士之位,对这乡野耕种知之甚少,实在是有愧百姓,有愧朝堂。
想到这里,裴闻舟又看了看靠着博古架的大木桌,见那几本书还摆在上头,思忖片刻开口道:“今日我要出去拜访几位老友,让管事把车架备着。”
裴老夫人听罢立即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