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岚年少寄人篱下,没有父母照看,见着别人团团圆圆,心里也曾有过几分怨气,段茗青的恨她能懂。对于长大后的她,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乔岚:“你爹临终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段茗青回忆起多年前床榻边虚弱的声音,缓缓开口道:“爹让儿子好好念书,撑起段家的家业!照顾好弟弟和二哥,照顾好娘亲您!”
[我自认这辈子行事端正,无愧于心,可家中妻子,我亏欠太多,我这副残弱之躯再也做不了什么。青儿,我走后你娘若是执意容不下你,你可以离开段家,去其他的地方。这些年她对你的冷待,我一直知晓,我没动手阻拦她,要怪,你就怪我吧,是我的错,不是她的错,更不是你的错。若日后段家有难,我只盼着你帮一帮他们……]
[爹,儿子不会走!儿子会留在段家!]
“只说了这些吗?”乔岚问道。
段茗青点头,“只说了这些。”
“那你恨我吗?”
乔岚窥见了记忆里的细枝末节,知道段茗青这些年过的其实并不好。
乔氏极不喜他,既恨段岳秀更恨段茗青。对于段岳秀她可以不闻不问,段茗青住在后宅,能插手的地方很多。
乔氏是个性子高傲的人,虽没自己亲自动手,仆人在她有授意下,没少为难段茗青,奴仆下手没轻重,甚至把年少的段茗青打得满头血。
段岳秀知道后严惩了一回,直接发卖了家里的仆从,才没人敢这么干。
乔氏掌管后院,段茗青时常缺衣少食,饱一餐饿一顿,天冷了没人给他添衣,在段茗浩和段岳秀的帮助下过得稍好。
段岳秀也想过把孩子安置在外头,或是送到别处,让他稍微好过一些。乔氏又跑出来发疯似的喊着不让,说段茗青既然认祖归宗了,又送出去,段岳秀是想她把面子丢尽!
就这么互相折磨着!
直到段茗青考上秀才,有了功名后日子才稍微好过起来,府中的下人再也不敢对他不敬,生怕得罪了他。
眼看着段茗青的日子越来越好,乔氏能想出的唯一折辱段茗青的办法,就是让他娶了自己手下奴仆的女儿。
一个外室子,一个奴仆,天造地设一对!
段茗青娶了妻,谁料日子还过得不错!
那时候的乔氏丧子丧夫,大病一场,没怎么动手折腾段茗青!后来抄家离京时,觉得段茗青没了秀才,还是个庶子,准备再折腾一番,彻底要了段茗青的命。
哪料到自己的身体也不大行了,让乔岚乘机穿过来,处理了残局。
泥人尚且有几分脾气,段茗青被乔氏冷待了几十年,心里要有些恨意,乔岚也不会很奇怪。
听到这话段茗青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带着几分慌张,立马摇头:“儿子说了,这一切都是儿子强求过来的,儿子心甘情愿的!”
乔岚听罢,没再说什么,叮嘱了段茗青好好念书。
就如同段岳秀说的那般,盼着段茗青努力念书,日后入朝为官,帮扶家里的兄弟。
至于石锡元,谁管他去哪儿!
前面几十年都不在,后面几十年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至此,女君府上的生活恢复成以前的模样,该读书的读书,该种地的种地。
深秋没什么活干,段茗敬许是闲得厉害。请示了乔岚一番,打算在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庄子上折腾出个鸡鸭鹅俱全的家禽场,涂涂画画勾勒起了草图,再安排些人给他去庄子上盖房子铺地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