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棺木中,如同木乃伊般全身被绷带包裹的老主教终于说出了他那已经隐瞒半个世纪之久的秘密,而在这之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阿加莎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但显而易见,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老主教没有开口,阿加莎便又问道:“依你看来.....如今城邦内频频出现的异样以及匕首岛的阴影....也在寒霜女王的计算中吗?”
“女王并不是神,她或许提前预判到了会有起义军阻止她的‘疯狂,举动,但不可能预判到半个世纪后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伊凡主教摇了摇头,他仍然在回忆着当年的那些细节,但大概是时间太过久远,许多细节他其实也已模糊,“我其实已经记不清那一晚女王都跟我说过什么了,在送灵仪式的过程中,她好像一直在跟我交谈,但你知道,举行仪式需要高度专注,而且还要提前吸入熏香,我....实在记不清她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说到这他顿了顿,有些无奈地摊开手:“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被躺在平台上的‘死者”跟举行仪式的神官交流仪式体验的。”
阿加莎沉默不语,静静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突然开口:“还能再跟我说说当年的情况吗?在潜渊计划彻底结束之前....你在那座教堂里还见到了什么?”
”....在我的印象中,那一天也跟今年一样下了大雪,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大小小的降雪几乎就没停过,积雪经常会把小教堂周围的街区道路覆盖起来,让人看不清道路的边界,摔跤的人也因此多了不少,”伊凡主教静静回忆着,他那低缓沉闷的嗓音仿佛能将人的想象直接牵引到半个世纪前的那场寒冬,“经常有摔伤的人到教堂寻求帮助——因为当时街区诊所已经爆满了。
“那时候,潜渊计划已经在城内引起了很大的不安,它当时并不像今天一样是个禁忌话题,虽然核心部分属于机密,但一般人都知道有这么个‘探海,计划的存在,于是便经常有来到教堂的人跟我提起他们眼中的‘怪事……”
“怪事?”阿加莎忍不住开口。
“是的,怪事,有人说看到长久无人居住的房屋中出现了灯光,有人说自己熟悉的邻居某天出门就突然变了个模样,有人说看见墓园的大门在深夜打开,白天被安葬的人晚上便大大方方地从墓园走了出来—一都是诸如此类惊悚离奇的故事,白天晚上都有,而鉴于当时城邦最邪门的事情就是潜渊计划,所以人们便把所有这些不正常的现象都一股脑地归到了潜渊计划头上,再然后....…便开始归到寒霜女王头上。”
“被安葬在墓园中的人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阿加莎听着老主教的讲述却突然皱了皱眉,仿佛联想到了当下,“还有无人居住的房屋中出现灯光,这.....这听上去……”
“听上去很像三号墓园那具被伪造的尸体,以及你在壁炉大街42号见到的那个房间,对吗?”老主教慢慢说道,“但和当年不同的是,你见到了切切实实的证据,甚至收集到了疑似‘原素,的证物,而当年城邦里只有各种流言蜚语—每天都有人来跟我说他们遇上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但守卫者们四处出动,却全都扑了个空。”
“全都扑了个空?”阿加莎问道。
“是的,收到居民的举报当然就要派人调查,哪怕半个世纪前我们也是有这些严谨流程的,我派了许多人去调查那些惊悚怪谈,当年的大教堂守门人甚至也像你一样亲自进行了调查,但我们什么都没发现,除了紧张兮兮的市民之外,城邦内其实是一切正常的——但与之相对的,潜渊计划的试验场内却逐渐被完全封锁起来,所有可怕的事情都在封锁区内发生了。
“至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档案馆里肯定也见过——不断出
现的复制体潜水器,未经登记的陌生往来人员,牺牲在深海中的探索者们。”
阿加莎一时间沉默下来,她心中念头急转,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从老主教的讲述中嗅出了一丝违和,一丝.....半世纪以来都无人察觉的不对劲。
“也就是说,当年潜渊计划虽然闹得人心惶惶,但实际上所有的异常事件都只集中在试验场内,城邦内其实是如常运转的——虽然大家的心理压力很大,城市运转也因女王的极端政令出现困难,而且不断有人汇报异常事件,但从超凡力量的角度分析,来自深海的‘污染“其实从未漫出当年的封锁线?”
”....最起码在我记忆中是这样,”老主教轻轻点了点头,但紧接着话锋一转,“当然,即便如此,我也不是在为当年的寒霜女王辩解什么,哪怕城邦真的一切正常,她的潜渊计划也已经把寒霜的经济和每个人的神经绷到了临界点上,哪怕潜渊计划真的始终在她的掌控内从未失控,那场叛..起义,也注定是会发生的。”
阿加莎却仿佛没有注意老主教最后在说些什么,她只是默默思索了一会,便摇了摇头:“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吧,伊凡主教,关于目前城内的情况,以及我手中这封举报信,我想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你在城内发现了湮灭教徒的痕迹,并且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在背后推动,这其实是好事,超凡污染发生的时候最可怕的不是发现了敌人,而是没有发现敌人。”
伊凡主教慢慢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信函。
“你带来的这封举报信中也提到了这一点—怀疑寒霜城内的湮灭教徒通过某种秘教仪式沟通了深海的力量,导致深海污染直接外溢至城邦,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找到那些邪教徒举行仪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