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不能剥夺他行使父亲义务的权利。

“婳婳”

见她不说话，傅斯年抬手想要去抓她手腕。

江姝婳受惊似的后退一步，“我先回去休息了。”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过去。

傅斯年还没有离开，站在那里看着她的方向。

见她回头，清隽的眉峰轻微挑动，似在询问她还有什么事要说。

江姝婳皱眉，“下次想见孩子，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不需要拐弯抹角地通过小孩子来达成目的。

被揭穿，傅斯年低笑了一声，嘴角微弯地问，“跟你说，你会同意让我见她们吗？”

“会。”

他都已经知道了双胞胎是他的孩子。

她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父女相见？

大概是她眼底的自嘲太浓，傅斯年皱眉，表情认真地开口，“她们出生的时候我不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也没有尽过任何父亲的责任。婳婳，我不会和你抢她们，这一点你永远可以放心。”

江姝婳眼底划过一抹愕然。

抿唇，沉默不答。

他不仅不知道双胞胎的存在。

甚至，连她这个人都忘记了。

当年的那些心伤，即便过了这么久，想起来还是会痛。

她不想再去恨，但也忘不掉那些痛，玖玖和柒柒是她用命换来的。

傅斯年把她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又轻轻地喊了一声，“婳婳。”

江姝婳不给他纠缠的机会，生硬地说了句，“晚安”，就回了客房去休息。

翌日一早，

有人按响门铃。

被门铃声吵醒，江姝婳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傅斯年的别墅里。

很快，她听到隔壁开门声，之后是下楼的声音。

江姝婳起身洗漱，换好衣服出门。

就见楼下，傅斯年在厨房里做早餐。

听到声响，傅斯年回头。

嘴角弯起浅暖的弧度，嗓音温润，“刚好，准备吃早餐了。”

早餐桌上，傅斯年细心照顾玖玖和柒柒的同时，也不忘照顾江姝婳。

只是江姝婳不愿意被他照顾，拒绝之后，他便由了她。

还没吃完早餐，就进来一男子，跟傅斯年汇报事情。

对方出去之后，傅斯年随口解释，“这是周林，之前跟在陆超身边，你见过一次，可能不记得他了。以后都会是他跟着我。”

既然周林跟着他，跟江姝婳接触的时候不会少。

所以，他也没有要专门介绍的意思。

“那周木呢？”

江姝婳下意识的问。

问完，又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多了。

傅斯年身边由谁跟着，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他以后跟着陆超。”

傅斯年似乎很高兴她问他的事。

吃完早餐，

傅斯年带玖玖和柒柒去院子去玩雪，江姝婳不想加入，借口有些工作要忙，去了顶楼玻璃房。

院子里，傅斯年带着两个小宝贝堆一雪人时，趁机套话，“柒柒，玖玖，你们想不想见到爸爸？”

玖玖睁大眼，伸出两只小手比划出一个长长的距离，“我们的爸爸早就死了，坟头草都比我和姐姐加起来还要高了。”

蹲在地上抓雪的柒柒不解的问，“上次你还说是比我们高，怎么现在比我们加起来还要高了？”

玖玖咯咯笑，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死者埋的墓地风水好的话，草会长得特别快。我们两个这么聪明，肯定是爸爸的墓地风水好。所以，坟头草才会长得特别快。”

柒柒赞同的点点头，“说的也是。”

傅斯年，“”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下午，傅斯年带柒柒和玖玖出去玩，给她们买了不少零食。

经过一天桥下的时候，看见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恶臭的老人，带着同样衣衫破烂的小孩朝她们走过来。

走到近前，老人把手里的一个又脏又旧沾满脏污的饭碗朝他们递过来，嘶声开口，“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我这小孙子三天没吃过一口热乎的了。”

柒柒和玖玖善良，立刻上前把自己买的零食递给那个小孩，“我们只有这些，你要吃吗？”

那小孩没伸手，只是怯怯的抬头去看老人。

就在这时，那老人突然从破了洞的棉袄里摸出一个瓶子朝她们喷去。

及时察觉到异常的傅斯年见状，眼疾手快的把两人拉开。

同时，飞起一脚踢向老乞丐。

那老乞丐已经按下了喷雾按钮。

即使被一脚踹开，喷雾仍旧不受阻碍的喷了出来。

几乎在把人踢开的瞬间，傅斯年就立刻感觉到小腿上传来一阵灼痛感。

周林迅速上前按住老乞丐，顺带的一脚把那瓶液体远远踢开。

就在所有人都注意着老乞丐和傅斯年那边情况的时候，小乞丐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江姝婳。

江姝婳正把柒柒和玖玖揽在怀里，担心的看着傅斯年的情况，也没注意到小乞丐的动作。

等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躲开。

只下意识的弯腰，把两个孩子牢牢护在怀里。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手臂挡了过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在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

以及周林的惊呼声。

江姝婳震惊地看着傅斯年单手抓住那个小乞丐，另一只手臂上的衣服被划破一道口子，有鲜血正快速的顺着衣袖向下蔓延。

那小乞丐即使被他抓着，仍旧眼神凶戾的挣扎着，试图再次用手里的匕首去刺傅斯年。

又有保镖冲过来抓住小乞丐，不过片刻，就把两个乞丐弄走了。

江姝婳的视线被傅斯年手臂上的血吸引。

话还没出口，玖玖和柒柒也已经回过神来，同时跑到傅斯年身边，红着眼睛满眼心疼的看着他。

“爸爸！”

她们都看到了。

爸爸先救了她们，又救了妈妈。

他是她们的救命恩人。

“先去医院。”

周林那边，也已经打了报警电话。

“不用，我没事。”

傅斯年用受伤那只手抓住江姝婳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同时，他也因为这个动作疼的脸色发白。

被他按着，江姝婳不敢动。

只抿着唇瞪他，眼眶泛红，不肯让步。

“相信我，我是医生，这点小伤没有问题。”

傅斯年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收紧。

低眸看着她手腕上沾染的血渍，微微皱眉。

江姝婳不说话，只是眼眶越来越红。

即使眼睛酸涩发胀，她也不敢眨一下眼睛，怕吓到柒柒和玖玖。

周林跟着陆超好几年，也学了点医术。

在傅斯年的指导下，勉强把腿上和手臂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这才开车往别墅里去。

一路上，周林把车开的飞快，连闯七八个红灯，才终于回去。

他才跟着爷第一天，就害爷伤的这么重。

如果被周木知道，还不一定怎么追着他嘲讽呢。

好在他们到的时候，陆超已经等到了别墅外面。

除了一个大的医药箱之外，他还带了一架轮椅。

“我自己能走。”

看到轮椅，傅斯年当即黑了脸。

一把推开轮椅，就要站起身走回去。

“医生叔叔，你脚受伤了，坐轮椅好不好？不然我和姐姐会很难过。”

玖玖过来，小心翼翼的想要碰触他受伤的那只手，却不敢。

只是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心疼的要命。

傅斯年迈出去一半的脚生生卡住，眼里甚至还有一丝无措。

柒柒也走过来，仰头看着他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傅斯年对此，毫无抵抗能力，只能妥协。

在他身后，陆超悄悄冲两小只比了个大拇指。

要说呢，还得是一物降一物。

他都没想到，这俩软萌的小家伙，能这么顺利的让爷听话。

忽然想到一个主意，陆超眼睛一转，心里偷笑起来。

傅斯年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偏头看过来，侧脸线条冷的吓人。

陆超打了个哆嗦，连忙立正站好，不敢再有小动作。

回到别墅，陆超看着傅斯年的伤啧啧感叹，“爷，你这衣服都沾到裤腿上了，居然还想着自己走回来。”

傅斯年狭长的眸子微眯，警告的看他一眼。

没看那边的母女三人都快哭了吗？他还说这些吓人。

他自己就是医生，受的伤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

本来浓硫酸喷雾一下子喷出来的就不算多，又有厚实的裤腿挡了一下。

真正落到皮肤上的，其实并不多。

只是喷雾喷洒面积大，看起来有些吓人。

陆超在嘴上做出个拉拉链的动作，动作迅速的给他处理伤口。

周林怕吓到柒柒和玖玖，就想把她们带出去。

但两小只不愿意走，目光死死盯着傅斯年和陆超这边。

他弄不走两人，又不好来硬的，只能把求救的目光落在江姝婳身上。

江姝婳走过去拉住她们的小手，嗓音低柔，“我们先出去吧，妈妈有点事情想要问你们。”

柒柒和玖玖对视一眼，还是乖乖的跟着妈妈走出房间。

来到客厅，江姝婳盯着两小只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刚才，我好像听到你们叫医生叔叔做爸爸了。”

两小只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连一直在流的眼泪都停了。

江姝婳之前就有过猜测，只是一直假装不知道。

这次也是为了让她们转移注意，才会直接问出来。

但看两小只的反应，她缓缓眯起了眼睛。

“没有，妈妈，你肯定是听错了！”

玖玖眼珠子一转，迅速否认。

江姝婳转眼看向柒柒。

柒柒手指对在一起，低着头不说话。

看她这个样子，江姝婳的心已经软了一半，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问，“这件事情，你们不愿意告诉妈妈，对不对？”

“妈妈。”

柒柒抬头，愧疚的看着江姝婳。

她和玖玖还有医生叔叔有过约定，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江姝婳了解的点点头。

玖玖怯怯的喊了声妈妈，等江姝婳看过去，她才小声开口，“如果妈妈不喜欢，我和姐姐以后就不叫了。”

她们是很想要个爸爸。

但妈妈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妈妈说不许她们喊，她们就不喊。

江姝婳沉默片刻，目光沉静的看着两人，嗓音柔和，却表情严肃，“妈妈以前就告诉过你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你们不愿意告诉我的，自然就是你们的秘密，我不会追问，直到你们自己愿意告诉我。”

“妈妈！”

两小只满脸动容的扑进她怀里。

怀里抱着两个小可爱，江姝婳眼里浮现出一抹挣扎。

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两人，傅斯年就是她们的亲生父亲。

有些事情，越犹豫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柒柒，玖玖。”

许久，江姝婳停下轻抚两个小宝贝脑袋的手，温柔的喊她们。

两小只抬头看她。

江姝婳，“你们”

“江小姐，陆医生让你进去一下。”

她刚说出两个字，身后响起周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