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他见妻子追了出来,李坤在院子里立住,转头看向冬卿,他先开口道:“我这一去恐怕至少要一年,你若是在家里住不习惯,可以回禀母亲回娘家去住,此事我已经与母亲说过了,她不会拦着你的。”
冬卿听了丈夫的话,她心里一凉,待缓过心神,她冲着李坤淡淡一笑,回道:“你想得很周到,我明白了。”
“还有。”李坤抬眸看向妻子,犹豫着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若是再不能归来了,你只管改嫁就是。”
他蹙了蹙眉,接着道:“这阵子母亲为我出征而悬心,我没忍心与她说这个,但是此事,我已经与父亲说明了,如真有那一日,父亲答应我会为你周旋安排的。”
冬卿只觉得有一把利剑骤然将她的一颗心劈成了两辦儿,他眼睛一酸,可就在那眼泪要流出来的刹那,又是被她生生的忍了回去,她平复下翻滚的思绪,将头扭在一侧,回道:“我知晓了。”
夫妻二人谁都不再说话,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下来。
良久,还是李坤开了口,他看向妻子,问道:“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冬卿依旧是侧着头,她讷讷的摇了摇头,回道:“我没什么要说的,出来追你,也是母亲让我给你带句话。”
“母亲叮嘱你,要好生的珍重。”
“这几日,得知你要出征,母亲她甚是担心,所以为了父亲母亲,你定要好生珍重才是。”
说这些话的时候,冬卿始终是侧着头,一直未看李坤一眼,李坤冲着她说了句:“我知晓的。”说罢,他便转身而去。
这一年算是风调雨顺,待进了九月,长江流域也未爆发洪涝。
掐指一算,李翔奉旨巡洪已经是去了三四个月,眼看着李翔就要平安归来,平阳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
九月中旬,平阳又收到了李翔的家书,李翔在信上说,今年汛期一切平安,他就要启程归京了。
能够平安归来就好。
若是放在刚成婚那会儿,平阳也是与众多妻子一样,盼着丈夫出人头地,盼着自己能夫贵妻荣的,可现下经历了生活的诸多磋磨,她早不在意这个了,只要这个丈夫能够好好的给她的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平阳就知足了。
可老天有时候偏生就不让没有奢求的人如愿,李翔在归京时候途径溧水,那里不过是个只有几千人口的小城,李翔不巧到了此地便感染了痢疾,他让其余同行命官先行归来复命,李翔本是打算等自己将养几日,养好了病症再走,谁知没过两日,这个小城便爆发了严重的疫情。
在这个医疗不甚发达的世代,为了保证大多数人的生命安全,朝廷有严命,一旦有疫情,此地便要严密封锁。
所以李翔便被困在了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