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鹿鸣苑终是等到了从桃花坞请来的薛神医。
说是请,其实跟五花大绑也没甚区别了。
直到入了正门,他才被虎视眈眈的暗卫解了束缚,一路推搡到了浮光殿。
薛梦秋行医四十载,生平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
然一看到恢弘壮丽,宁静雅致的宫殿时,他竟是直接看呆了去。
他不由暗自腹诽,龙渊皇族倒是会享受,不过他喜欢,嘿嘿...
他身上一件蓝灰色的发白长袍,腰带两边挂着针灸袋和药囊,旁侧还绑着一个玉葫芦。
等到暗卫离开,他才捋着胡子悠闲自在地端详起来。
八角亭的石桌上,摆满了新鲜的瓜果和点心,他拿起一块儿,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然没吃几口,脑袋上竟被一个不明飞行物砸了上来,还没等他哎呦完,接着又是一颗,他摸着后脑勺,气急败坏地嚷嚷着:“到底是哪个混小子袭击老夫,快点滚出来!”
结果话音刚落,脑门上又是一颗,薛神医赶紧捂住额头,毫无形象地躲到了石桌下,皇家重地竟敢有人如此大胆,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轻盈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伴随着清越而熟悉的轻斥声:“三叔公,别来无恙啊...”
薛神医浑身一个觳觫,僵滞地站起身,侧眸小心翼翼地快速瞥了一眼身后之人,才慢吞吞地正身告饶:“呼呼呼,小阿黎...”
见沈黎砚手中还把玩着一颗袭击他的罪魁祸首,他立刻哭丧着一张老脸道:“阿黎啊,我也是不小心中了那狐妖的鬼吹灯啊...”
那南笙居然以找到龙血草为诱饵对他使用摄魂术,害得他将谁是秦梨的事给秃噜出去了,好在他清醒得早,否则还不知要秃噜多少重要信息出去。
“那个医女呢?”沈黎砚倚到亭栏的条凳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医女受到梦魂楼威胁,早拿着钱财逃之夭夭了。”薛神医不满地嘟囔着,看向若有所思的沈黎砚,“现在好了,估计那南笙也坚持不了太久,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哦哦,啊?全知道了?”惊诧过后,是深深的气恼,“那狐妖还想着以此为筹码带她那青梅竹马回南境呢,根本不会这么快就认怂,如此看来,定是...”
他霍然看向落落寡欢的沈黎砚,有些疼惜万分,“事已至此,你也别哭丧着一张脸了。嫁进秦王府也没什么不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享受无上尊荣。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得找个靠谱的男人,有个归宿比较好。”
“信不信我再敲你几个脓包?”什么三叔公,来到这里不仅不帮她,反而胳膊肘儿往外拐替别人欺负她,她真的要怄死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嘛!”他抓了一颗樱桃一股脑塞进了嘴里,渴死他了...
一路上都不给他口水喝,硬生生快马加鞭地将他绑来了这里,他没好气道:“你这不是生龙活虎的嘛,那秦王,哦不,你的未婚夫,急得跟什么似的,老夫的骨头都要被马车颠散架了。”
沈黎砚神情微怔,没再说话,手腕蓦然被一只枯树般的手按住,薛神医坐在她身侧,凝神静听起来,良久,他才捻着胡须道:“现在服用的药方倒还可以。待喝够一个疗程,老夫再给你调整下配方。”
她轻嗯一声,转而道:“你此去岭南这么久,又发现什么新鲜草药了?”
薛神医一听,立马来劲了,他神秘兮兮道:“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夫我给你找到龙血草啦,嘿嘿嘿...”
沈黎砚眸中一亮,“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说着,他在腰带的囊袋中慢慢摸索起来,忽而动作一顿,猛拍了下脑袋,“老夫差点忘了,匣子被护卫给拿走了。”
“您说的可是这个?”
薛神医闻言转眸,便看到高大挺拔的姬冥修自亭外走入。
男子器宇轩昂,气质尊贵,容貌更是生得俊朗非凡,无可挑剔。
薛神医一下子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赶忙上前行礼,“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