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桌子两侧各有一方小高几。
那高几之上,放着花插。
仇珠稍微凑近看去,那花插赫然是宋瓷当中的鹅颈瓶。
仇珠她不太清楚那宋瓷当中的名贵品是什么,但是也知道这宋瓷能摆在这太子的马车内,自然是名贵非凡的。
那长桌的右边有着一书架,仇珠在朱载壡的默许之下,缓步移到这书架边上。
整个书架的材质也很有南方气息,并没有选用什么名贵的材质,可能是因为马车,还需要考虑到速度和载重问题,那书架也是采用的竹子。
这竹子…
仇珠下意识地触摸了下那竹子上的点点斑纹,那斑纹点点就好似一只只蝴蝶一般。
“蝴蝶竹…”
仇珠喃喃自语道,这竹子很对她的胃口,也让她的内心生起些许喜悦。
就在仇珠在四处打量书架上的书时,朱载壡也坐在凳子上静静地打量着她。
而后世的记忆也如同潮水一般开始涌现而出,关于她的后世印象,朱载壡也逐渐清晰起来。
不应该,实在不应该啊。
自己对于这仇珠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很不错啊,但是…
为何那史书当中却是在提及那仇珠时,往往不假辞色,说其擅长画那春宵秘戏,还说什么动盈千幅。
这不是扯淡嘛。
朱载壡今日得见那仇珠,给与自己的印象是一种清贵之感,是脱俗之感,若是让他相信面前此人是擅长画那脱衣之画,实在不敢去相信。
“殿下,殿下??”
一阵阵轻唤声响起,将朱载壡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朱载壡定睛一看,只见仇珠此刻正站在书架前,扭身看向自己,那光影打在她那张清秀的脸庞当中,宛如一朵莲花在朱载壡的心中缓缓盛开一般。
朱载壡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要缓解那一瞬间所带来的喘气感。
“怎么了?”
朱载壡强压下内心的那丝异动,朝着仇珠询问道。
“殿下…”
仇珠将那朱载壡的表情看了一个透,那眼眸当中闪过些许光芒,不清楚其中的意味,但是很快便随着那嘴角的笑意一并消失不见了。
“殿下,这本…”
仇珠伸手一指,指向了书架上一本书,“也是殿下您读的嘛?”
朱载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蓝色的绢面上,赫然写着《绿窗女史。
哦,是这本啊。
朱载壡见到这本书,顿时心中了然,也难怪仇珠会询问了,因为这本是最为标准的女性读物。
明朝的南方,经济发达,对于百姓的束缚,尤其是思想上的束缚并不多,所以女孩子的读物也多在市面上出现。
“噢,这是翠翘看得,孤特意让内官的印经厂给她印的。”
朱载壡说到这,又接着补充了一句,“翠翘,是孤的内廷总管,帮了孤很多。”
“噢,是王尚宫呀。”
仇珠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将这话脱口而出。
哦??
朱载壡的眉头一挑,看向仇珠的眼中光芒闪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翠翘啊,一直在应天府上忙碌,时常需要抛头露面,能被你们知道,不足为奇啊。”
“是的呢,殿下。”
意识到有些多嘴的仇珠,自然会顺着朱载壡给的台子往下走,“王姑娘之前在南直隶各地挑选女官,民女也就是在那时候有所了解的。”
“民女那时候也想要入宫的,只是自己的两位姐姐皆以出嫁,而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又还未加冠,民女之前实在不忍心抛弃老父。”
“嗯——”
朱载壡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我大明以忠孝治国,你在家侍奉老父,于情于理都是对的,孤不可能怪罪于你的。”
“殿下——您的心可真…柔啊。”
仇珠低垂眼帘,那小嘴轻启间吐气如兰。但是说出的话,却是让朱载壡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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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之前在坊间还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都说殿下您这招募女官,明着是为了管理事务,但是…但是…”
朱载壡听到这,不由得瞟了仇珠一眼,他有些不明白仇珠开这个口干嘛,是想要维持之前那告密者的形象吗??还是拿这个考验干部??
“呵呵——”
朱载壡轻笑了一声,从嘴中呵出几口气,“好了,孤帮你说吧,但是呢…实际是想要借此充实后宫,对吧。”
“殿下恕罪,只是坊间有些传闻而已。”仇珠当即一个弯腰,露出了自责的神色,但是眼帘轻抬,其实注意力都集中在朱载壡的身上
“好了,孤知道的,人在做天在看,但是世间人千千万万,哪怕自己立身正,也容易被他们说歪了。”
朱载壡好似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有些大咧咧地说道,“些许闲言碎语,孤还是不在意的,她们啊,是来帮孤的。”
“孤以为啊,这奴婢生养人民,人主则尽人事,古今公法,莫有临幸之说,又无婚实,岂能乱意自恣,更不要说比那奴婢还要高几个级别的女官们了。这坊间之言真是荒诞不经!”
“殿下…”
仇珠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那坊间的传言往往不可信,可是那百姓又多在坊间,如何能见到圣言,殿下与百姓之间还缺了一个途径啊。”
“所谓堵不如疏,小女的父亲在士林当中,还算有些人脉,若是能得殿下授权,进行对南方各地坊间报房进行管控,想来也能消除些误会呀。”
“小女也想一并帮帮殿下您呀。”
呃——
朱载壡听完这话,瞬间心中的警惕心上来了,这话已经很露骨了啊,这是赤果果地在问自己要官啊。
若是只是要官还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