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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都指挥使啊——”
朱载壡此刻坐在亭子内,没有起身,只是扭过头看着那不远处还保持着行礼姿态的徐天赐,“你可是让孤好等啊。”
“老臣惶恐啊——”
那徐天赐一听到这话,身子顿时一颤,当然了,这真颤假颤便只有自己知道了。
“惶恐。”
朱载壡的眉头一挑,很显然对于徐天赐这个反应他是很不满的。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将内心的想法宣泄出来,而是选择转几个弯来,这一点,他开始越来越向他的父亲,嘉靖靠近了。
“哈哈哈——无须惶恐的呀。”
朱载壡长声而笑,并且站了起来,朝着徐天赐缓缓踱步而来,“听说徐都指挥使啊,经常在自家园林当中与那些个文人们一并吟诗作对啊。”
“不知道,你听没听听过这几句诗啊。”
“还请殿下...”
徐天赐一听到朱载壡说出这话,顿时心中有些迷糊起来,这太子火急火燎地将自己叫过来,难道只是为了谈谈诗句。
不应该啊,这太子对于文人似乎是排斥的啊,看他这几月在应天府当中的言行,他对于武人更加地亲近啊。
不提那徐天赐内心所想,朱载壡已经自顾自地将那几句诗念了出来。
“我心良匪石,讵为戚欣动。”
“滔滔眼前事,逝者去相踵。”
这几句话一出口,那内院当中很多人并不清楚,唯独那徐渭跟徐天赐脸色有些变化。
他们二人可算是饱读诗书,自然是能认得这几句诗歌的出处。
“殿下——”
徐天赐那张老脸皱成跟菊花一样的,那一双老眼轻抬,看向了朱载壡,“老臣不才啊,这是新建伯的诗句啊。”
“没错——”
朱载壡脸上笑意浮现,轻点了下头,算是认同了徐天赐的说法。
那新建伯就是王守仁。
“殿下,这不知道殿下找老臣来何事啊,与这新建伯的几句诗句又有何干系呢??”
徐天赐那苍老的声音响起,“还请殿下明示啊——”
“诶什么明示不明示的啊,你们徐家与皇朝休戚与共,按着辈分来讲,我估摸着还要叫你一声徐翁呢。”
“不敢不敢,殿下这过了,过了。”
徐天赐可是个老狐狸,哪里会按着太子挖的坑往下跳啊。
“嗯——”
话说到这地步上,其实这前奏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乎朱载壡这才缓缓开口道,“这我朝,在宣宗时期,孤的先祖就曾亲自编写了《御制锦衣卫官箴。”
徐天赐听到这话,刚想要点头,便被已经走到其身边的朱载壡给拦住了,“诶,徐翁啊,听孤说完嘛。”
“宣宗可是大有作为啊,单单那本官箴可是把锦衣卫的职责规定的明明白白的啊。”
“是,是是。”徐天赐自然是要连连点头。
“但是孤听说啊。”
朱载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拉长了语调,并且特意看了眼徐天赐,但是这徐天赐老人家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果然,一个个都是人精啊。
朱载壡见状暗骂了一句,“这南京的大祀坛,前几日孤听闻了一件消息啊。”
朱载壡说到这,拿着眼看向了一旁像是木偶人一样的徐渭。
而一旁的徐天赐自然也猜到了什么,拿着余光看向了徐渭。
徐渭见状只是微微弯腰点头示意。
没有错,这个消息正是徐渭的缉事司告诉朱载壡的。
“孤听说啊,在之前解散南京太常寺的时候,那大祀坛有一批祭祀法器被偷了,到现在,不管是应天府,还是你们南京锦衣卫都没有查出来结果??”
“这好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吧。”
“是,殿下。”
徐天赐此刻的声音还算平稳,因为这件事还算是小事,他担心的是后面的事,他总觉得面前的太子跟他那父亲,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很像,都喜欢钓鱼。
就是拿个诱饵让自己上钩,而且往往跟着后面的事会越来越大。
因此他必须要把自己的责任从中剔除开来,这是徐天赐内心的第一想法,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总是对于自己想要说的话有些不安,但是眼下,将自己从这件事上摘出去,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这能存活下来,并且获得爵位传承的诸多勋贵们,虽说这本领不怎么样,但是踢皮球的能力必然是一流的。
想到这,徐天赐那浑浊的眼珠子一转,当即便开口道,“回殿下,这事锦衣卫也曾委派给西司房全力追捕过,老臣也曾下死令给那西司房的提督,但是那提督一直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