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越虽不如大宋繁华富庶,但华闾的皇宫却同样金碧辉煌,气派绝伦。在金色的阳光映照下,四处反射着珠光宝气,将皇室的贵气尽数展露无遗。
相比较之下,后宫中那座用灰砖青瓦砌成的内班院,则显得多少有些寒酸。四四方方的院落中,此时十分嘈杂,院中的宦官们,都在大总管的指挥下,里里外外忙碌着。他们有的在打扫院子,有的担任监工,有的不断往御厨那边跑,为皇室之人端酒布菜,他们各个面无表情,似早就对这种忙得焦头烂额的日子习以为常。
每个人都深深的明白一件事,从入宫那天起就是来伺候丁氏一族的,有事可做已是苍天对他们最大的眷顾,一旦哪天真无事可忙,生命便也要随之走到尽头。
“唦唦唦……”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宦官,手中拿着扫帚正在低头扫地,汗水一滴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落在灰砖砌成的地面上。他不知自己已经扫了多久,只觉后腰又酸又痛,双臂也彻底脱力。
他偷眼瞧瞧趾高气昂的大总管,见他并未注意到自己,忙趁机直起身,打算抻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可他手臂才伸出一半,大总管那威严的目光就扫看过来,高声呵斥道:“杜释!本总管就让你扫个地,你慢吞吞地扫了这么久,还好意思偷懒!”
小宦官被总管一喝,当即吓得瑟缩在墙角,哆哆嗦嗦的解释道:“大总管,地我已经扫过了,可是庭院中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把我扫好的地又踩脏了,所以我只好重新来过。”
大总管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走到杜释面前,重重一掌掴在他脸上,“杜释,你少要找借口!伱自己说说,哪次本总管交给你的事,你没办砸了!你这是故意和本总管作对吗?上次派你去给阮贵人送糕点,你中途偷吃了大半,害得我被阮贵人好顿训斥。昨个我让你去黎妃那里问问她晚膳想吃些什么,你却硬生生把菜名都给记错了,直到今早黎妃还在埋怨本官。我方才让你扫个地,你扫了两个时辰还没扫完,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简直就是个吃粮站茅坑的废物!”
杜释摸着面颊,怯生生的道:“大总管,阮贵人的糕点不是我偷吃的,是被吴预抢走的,他比我跑得快,小的没追上他。昨夜小的有些头痛,脑袋里一塌糊涂,这才把黎妃点的菜记错了。”
大总管不待杜释说完,又重重掴了他一个耳光,“杜释,你别的能耐没见长,倒是学会和我顶嘴了!你有力气顶嘴就有力气干活,今日内班院内所有杂务都交给你一人了,谁敢帮你本总管连他一起罚!”
众人都乐得清闲,闻言纷纷放下手伙计,讨好地望着大总管发出阵阵媚笑,大总管已在院内站了半天,也懒得再看这些人一眼,转身回房间休息去了。杜释望着内院无数的活计,眼眶一红险些哭出声来,可他还是忍住了。他明白就算大哭一场,也只能白白浪费力气,根本于事无补。
他缓了一下,重新拿起扫帚,把内班院里里外外都认真扫了一遍。随后他又去找御厨,为皇帝、皇妃们端酒布菜。他这半日之中干的活计,或许比许多公子哥一生干的活还要多。
深夜,月色朦胧。
杜释拖着疲惫的身躯,脚步蹒跚地走回内班院,走进自己的房间。房中其他的宦官,早已东倒西歪的躺在长榻上,酣然沉睡,不时有人打起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