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兄长。”海瑶双手接过了那簪子,轻声细语的道了谢。
吴谨柔应该是想说些什么的,只可惜还没等她开口,老夫人便由着伺候的嬷嬷搀扶着从侧门进了来。
这会儿老太太已经换了一身深紫色且上面绣有牡丹花儿的锦缎裙装,头发也简单的梳洗过,去掉抹额之后瞧着比之前精神不少,只是依旧难掩长途跋涉的疲惫。
“老夫人福寿延绵,身体康健!”
眼下的正堂里没有什么下人,基本上都是府中的主人家,吴修远在这辈儿当中排行老二,算是最有出息的,不过他这一支在吴氏家族中算不得人丁兴旺,府上可以称得上是清净了。
老夫人冲着所有人摆了摆手,然后就坐在了正堂最前方的那把椅子上。
“老二家的。”
赵氏急忙上前应道:“母亲。”
“明年年初便是乡试了,可惜饶城那边没有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先生,于是我就做了主,让老大家的添哥儿过两日来京。刚好添哥儿和咱们安哥儿年岁相仿,在一处读书也好做个伴,你意下如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或许老太太的本意也只是告知而不是商量,赵氏的面色顿时透着些不情愿的尴尬。
早年的时候,吴修远刚刚为官,品级不算高,又因为人正直,家中的确清贫了一些。
偶尔回到饶城老家,时常会被家族中的其他人看不起,赵氏自然也跟着吃了不少的白眼、受了不少的委屈。
再加上那年老太太重病,因为京中有位名医,所以便常年居住在这里。结果饶城的老大和老三以孝顺之名拖家带口的也在京城住了许久,开支都由吴府管着不说,还各个都是混不吝的個性,直把赵氏气的胸口疼。
一想到这些,赵氏就想开口推拒:“母亲,这样大的事还需等老爷回来……”
最近吴修远被留在了翰林院,大约有十几天不曾归过家了,听说是圣上器重所以才会如此,还不知会继续呆着那边多久。
“亲侄儿过来小住,这种事修远还能不同意?也值当去打扰他为皇帝分忧?”老太太眼睛一横,语气颇为强硬:“我这福园旁边的禄园一直都还空着,回头你着人收拾妥当,添哥儿进京有我照看着,也无需你操心。”
“至于修远那边,你只需让小厮跑一趟告知一声便罢了。”
三言两语,竟是将这件事就敲定了,赵氏心中觉得憋屈,但也深知吴修远的性格,既不敢忤逆婆母,这苦便也只能独自咽了。
“是,母亲,媳妇儿定会安排妥当的。”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正堂里的其他人见状也都松了一口气。
在这一片沉默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只见吴谨柔凑上前去,献宝似的捧着吴子安刚刚送给她的簪子:“祖母您看,这可是兄长给我从饶城带回来的好东西!”
“祖母您这一离家便是年余,孙女儿是日日想、夜夜盼,可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
她这话说的很是巧妙,老太太平日里是个只看重男丁的,先是暗捧了吴子安一下,又不着痕迹的夸赞了饶城老家那边的东西都是好的,精准的对老太太的爽点进行了打击。
果然将对方哄的脸上有了些笑模样。
估摸是之前赵氏在信中都有提到过,是以老夫人也并未对吴谨柔依旧待在吴府中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总归不过是一个丫头,养着也无所谓,将来在婚事上没准还能对吴修远有所助力。
反正吴修远和赵氏对此事一直都没张扬,甚至就连府内的下人也不知真相,大学士嫡次女的身份还是很尊贵的,至少不会为了婚配发愁。
“过来让祖母看看,唔……是个大姑娘了。”老夫人冲着吴谨柔招了招手,在拉着她转圈看了看后,施舍般的给出了评语。
吴谨柔很有眼力见的半跪在那把椅子前,亲昵的伏在了对方的膝头,又说了好多讨好的话,一时间气氛算的上是其乐融融。
海瑶慢吞吞的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一旁站着的赵氏,然后适时的开了口,轻声感慨道:“谨柔妹妹真是讨人喜欢,就连祖母这样严肃的人在看到了她都是和颜悦色的。”
如果这个场面放在以前,赵氏或许会骄傲自己女儿教养的好,能够在老太太面前得脸,连带着她的面上也有光彩。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亲生的’,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吴谨柔许是想要迫切的证明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所以这会儿用力格外的猛,伴随着那一阵阵的笑声,赵氏的脸色显得很是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