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严伯敬却不以为然,他嗤笑一声:“可教授你当年不就是因为命区滥杀无辜、才炸毁了那里吗?你现在提出这种要求,我们哪来的把握信你?”
如果她真的需要实例才能破译,那当年为什么只破译15%就炸了命区?为什么不等实验做完再炸?
这根本就说不通!
华蔚缓缓抬眼,神情无悲无喜:“原来严教授也知道他们是滥杀无辜。”
“司法部一再强调科研应当尊重人权,一区明知道命区所有的研究都是在屠戮无辜的生命;可你们不但知法犯法,还包庇命区、暗地里为他们提供实验体。”
“严教授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年秘密实验室中泡在蓝水里的女人是谁吗?命区手段残忍至极,难道不该炸吗?”
这句浅浅的反问听得严伯敬微微眯起眼眸,他不动声色地将钢笔握紧手心,眼底闪过几分晦暗。
他当然知道。
当年命区就是在他的手下被建立起来,就连其中的科研人员都是通过他的手进入里面;那几年他不惜顶着骂名也要疯狂收罗各大区的人才,哪怕被几十大区的负责人恨之入骨也毫不在乎。
可他是为了什么?并不是为了他自己啊。
如果这五个黑盒的研究能够实现完美体,那最后是给谁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当然是上部!
可这些话他不能和华蔚说,这个女人的立场分明就是站在司法部这边;如果这次不是他们找了机会使手段将她运回一区,恐怕她早就和外面这几个大区联手对付他们了。
“华教授说了这么多,可最后还是坐在了这里,坐在了一区的核心层与你最厌恶的人谈判。”
“你说你这样算不算是违背自己的原则呢?”
他直直注视着华蔚清冷如墨的眼眸,唇边含笑、脸色寒凉:“你说需要实例才能继续破译,那便证明你我如今站在同一立场。”
“可我这里所有的实例都是由你最痛恨的手段制成,我多嘴问一句,你过得去你心里那道坎吗?”
——从华蔚交上那份‘暂无’的文件伊始,他对她的戒心就从未放下来过。
他不相信这个恨他们入骨的危险分子会这么轻易低头,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到楼家来威胁她。
命区给他的教训实在太过深刻,为此一区那几年大伤元气,许多项目被迫中止。
他不是王孝峰那个傻子,因为她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就对她言听计从。
在严伯敬问出那句话后,空气中安静了许久。
室内针落可闻,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华蔚缓缓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葱白指节搭在腕间的监测器上,示意:“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如今外界证实我身死,楼家已经将我除名,七区也会调任新的研究员顶替我的位置;两处我都回不去,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我现下人在一区,你们有大把的时间陪我耗,若是我反抗激烈些,说不定我就能眼睁睁看着楼家遭殃。与其浪费时间做无用功,不如一开始我就答应你,助你一臂之力。”
——他果然很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人。
偏偏这个华蔚聪明过了头。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慢悠悠抬手给华蔚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