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珂深深的看了程柏衡一眼,然后起身离开,她不知道自己把这东西交给他是对是错,因为她偶然试探过,程柏雪表现出来的都是不希望程柏衡记得过去,包括程柏衡的父母也是如此想。可是她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把这东西给他,她这一生都会感到些许的不安,就好像因为她一对有情人没有能够在一起,而当她把这东西给了程柏衡,无论什么程柏衡和秦素素有没有再在一起,她都没有责任了。
沈珂安慰着自己,就算没有自己,程柏衡也会查到他过去的事,所以她只是提前让他知晓了而已,这应该算不上对不起柏雪姐吧?
沈珂离开,程柏衡用着一种虔诚的目光盯着面前这个精美的袋子,他没有急切的打开,反而犹豫了。他用内心有一股坚定的信念,他要查到自己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是因为什么家人不愿意他恢复记忆,他又是如何出的车祸。可真到了这一刻,面前的这个袋子很可能影响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时,他又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坚定。
程柏衡一直坐着,安静得他好像只是一颗气质斐然的植物。
不远处站着几个女生,她们正看着他的方向,几个女生推着红着脸的那个女生,“去啊去啊,要个电话号码都不敢,你能做什么?”
“就是就是,你不过去,我可去了。要到了号码我可不会给你。”
“去吧去吧,为自己勇敢一回,加油!”
红着脸的女生最终被说服,站在了程柏衡的面前,“你好,我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女生说完,她的那群好友直接扶额,怎么能这样说话,应该直接借手机啊,然后拨打自己的手机号,这样还可以之后打电话来感谢,增加交流的机会。或者可以直接搭讪的方式告诉他自己可以根据他听歌的习惯判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借此和他聊天,要到号码就是顺便的事。无论哪种方式,都比直接要电话号码强。
程柏衡转过头看了那边那几个女生一眼,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摇了摇头,“我忘了带手机也记不得自己的号码。”
“哦。”女生失望的垂下头。
“不过我可以请你喝一杯果汁。”
“啊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得到一杯果汁的女生立即笑了起来,脸色迅速的从乌云密布到晴空万里,哪怕没有能够要到他的号码,这一杯果汁似乎也满足了她心里的浪漫情怀。
一杯果汁换来了一张好人卡,这算赚了还是亏了?
程柏衡看着那个女生捧着果汁去和她的同伴汇合,心情变好了起来,现在的女生真是够有个性够大胆,怎么想就怎么去做,不像他念书的时候脸色僵了僵,他念书的时候是如何?为何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敢看对方正面,表白的话还没有开始脸就红了,牵个小手就紧张不已。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过桌子上的袋子,袋子并没有封上,连撕开都不用。
里面是一叠相片,他伸手抽了出来。少年在柳树下坐着,少女坐在他怀里,满脸笑意的伸手去扯头上的那支柳枝,少年则抱着她的腰,唯恐她会滑落下去,她笑得那么灿烂,被定格下来的照片竟然像是某个会动的情景片段,那时候发生的一切,说的话,什么心情,他如此的清晰。
“这柳条真没有诗词中的诗情画意,叶子这么硬,真不懂怎么那么多文人墨客喜欢提它。”
“嗯,这柳条上有虫。”
“啊!”她飞快的丢开手里扯着的柳条,身子更加倒进他怀里。
“骗你的。”
“程柏衡,你真坏。”
他没有发现,他心跳剧烈的跳动着,那类似于压抑和激动的情绪在他心里涌动开来,那一幕幕过往涌进他心里,就像是一点点被解锁的封印,那画面迅速展现在他的眼前。他们高中就相识,印象中的她永远一脸带笑,仿若暖阳一般,直到有一天体育课,他和同学把一个网球打到了墙的那边,他负责去捡,于是看到了她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他走近的时候在知道,原来她在哭。
她哭得那么伤心,在看到他的时候,她忙着擦着眼泪,把眼泪处理好以后才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他,“你不知道很尴尬?就不知道假装没有看见我然后离开?”
“可我看见你了啊!”
于是两个人站在那里大眼对小眼,似乎过了好久才会知道,这画风似乎不太对。
后来,他们真正走近,是因为语文老师总结的应该背诵的诗词文言文和各种人物传记,老师打印出来,每个同学发一份,那老师为了检查大家有没有认真去背,竟然还来了一个随堂检测,而她那次的随堂检测很糟糕。
那一次她被叫到了办公室里,他因为收数学课堂作业的关系,也去了办公室,就听见语文老师在教训她,说背诵总结的那些东西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获得更多知识,主要是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学习态度。
他心里也觉得语文老师有些大惊小怪,这些东西全背完又能够多得几分?而且离高考还早,现在就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而且,他看向她,她的资料似乎掉了?
因为快上课的关系,语文老师终于让她离开,他和她一起走出办公室,看到她嘴微微嘟起,“为什么不告诉老师你的资料掉了?”
“啊?”她愣了好几秒,似乎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随堂检测特差是因为资料掉了?不是,是我心情不好,确实没有背,真想背可以借同学的啊!”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反倒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和你说了有什么用?你又不能让我心情变得好起来。”
“可以试试啊!”
她琢磨了一会儿,就是在故意为难他,“学霸同学,你敢逃学吗?”
她耸着眉,一副谅他就不敢的模样。
那个周末,她借口生病没有去上课,而他请假就更加轻松了,老师认定他就是好学生,如果他不去学校,那一定就是出了很重大的事。他们原本是准备去网吧的,那时候不少人都会去网吧,但他们却没有去过,很悲催的他们被请出来了,网管表示最近查得很严,未成年还是别进去了,否则抓到了大家都不好。于是他们就满大街的闲逛着。
她嘴里叼着一根吸管,吸的时候发出滋滋的声响,“我觉得你还挺有当坏学生的潜力。”
“真正坏的人,都是老师家长眼中的乖孩子。”
她眨着眼睛,眼睛那么亮,像是夜空中的萤火虫,美好得难以想象,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家长老师那么认为,已经为这样的人提供了保护和机会啊,他们会去抓他们认为坏的人,却会直接相信他们认为好的人,于是这样的人有时间有机会去做某些坏事了。”
“就像你现在这样?”
他但笑不语。
广场人流涌动,他们坐在长木椅上,她手里的奶茶已经换成了一杯酸奶,“程柏衡,我的心情真的变好了。”
他只是看着她笑,没有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就是觉得她就该这样笑下去,那种美好的感觉他难以形容,就像一副自然风的风景,说不出美在哪里,可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却留在了心底。
后来他们越来越熟悉,她会眯着眼睛告诉他,“文娱委员似乎很喜欢你哦!”
“你怎么知道?”
“她问你题的时候,看的不是练习册,而是你啊!”那时候他只是看着她,并不出声,她捏了他一下,“你怎么不说话?”
他能说什么,问她怎么知道,是不是在文娱委员问他题时,她正观察着他?而她又为什么要观察着他?
“没什么可说的。”
“那文娱委员可就得伤心了。”
他眯着眼睛看她,别人伤心了,她这幸灾乐祸的表情能不能别这么明显,偏偏如此明显却不让人讨厌。
再后来,班上开始有人传他们之间的绯闻了,因为他对女生的态度都不亲密,偏偏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很长。
“程柏衡,他们都说你对我很特别”
“是挺特别的。”
“啊,哪里特别?”她眨眨眼,“你在开玩笑?”
“没。”
“那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别人的传言都成真。”
“额”这还叫没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别人传得那么费劲,结果最后是假的,那得多伤别人的心。我们得当好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