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章 善待刘姥姥(1 / 1)红楼贾大爷首页

这日,上回来打抽丰的刘姥姥和板儿又来了。周瑞家的来禀报的时候,李纨刚从园子里回来,恰好在屋里。听说刘姥姥这次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不少的土产品。原本周瑞家的觉得,竟然刘姥姥这次没有要见奶奶和太太的意思,把东西留下直接放她回家也就罢了,只是毕竟人家大老远过来一番好意,便想着还是应该回禀奶奶和太太的,于是把刘姥姥留在外头屋里,自己独自先来李纨这说一声,问问要不要找太太通报一下。听周瑞家的这么一说,李纨也想着见一下刘姥姥,让周瑞家的去找太太说一声,自己带着丫鬟碧月先过去看看。只见刘姥姥坐在那边屋里,还有张材家的陪着,又有两三个丫头在地下倒口袋里的枣子倭瓜并些野菜。众人见李纨进来,都忙站起来了。刘姥姥上回是见凤姐和平儿,此回见到的则是李纨和碧月。刘姥姥上次过来,在回去的路上遭到贾珠和碧月的拦截,因此知道碧月的身份是大爷身边的丫鬟,眼下又见其他人对碧月身边的这位奶奶恭敬非常,想必便是大奶奶了,忙跳下地来问大奶奶的好,又说起今年的收成来,好容易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盛,这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呢,留的尖儿孝敬姑爷姑奶奶姑娘们尝尝,还说姑娘们天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腻了,这个吃个野意儿。李纨会意,忙道谢,让她坐下,自己也坐了,又令小丫头子倒茶去。刘姥姥往窗外看天气,说想早点出城去,别出不去城才是饥荒呢。恰这时,周瑞家从太太那儿来了,笑称刘姥姥的福来了,竟投了两个人的缘了。原来,周瑞家的去找太太说一声,恰好太太在老太太的跟前呢,太太说刘姥姥大老远的过来,难为她扛了那些沉东西来,就住一夜明儿再回去。偏生老太太又听见了,问刘姥姥是谁,太太便回明白了。老太太说她正想个积古的老人家说话儿,让请了来见一见。周瑞家的说着,李纨忙催刘姥姥下来前去,便和周瑞家的一起引了刘姥姥往贾母这边来。

李纨等来至贾母房中,彼时大观园中姊妹们都在贾母前承奉,稍不注意,连宝玉也一并类入姊妹队中了。刘姥姥进去,见满屋里珠围翠绕,花枝招展,并不知都系何人。只见一张榻上歪着一位老婆婆,身后坐着一个纱罗裹的美人一般的一个丫鬟在那里捶腿,二奶奶王熙凤站着正说笑。在刘姥姥眼中,这位二奶奶至尊至贵,普天下人独该站着说,二奶奶独坐才是,如何今见二奶奶却独站着,又想上回来时,周瑞家的带她见的是二奶奶,这回见的却是大奶奶,又听到一些传闻,说如今管事的是大奶奶,而不是二奶奶了,恐怕是这位傲慢的二奶奶犯了什么错了吧,刘姥姥如此想来见二奶奶独站着倒是合理一点了。见众人围绕榻上的老婆婆,刘姥姥便知那是贾母了,忙上来陪着笑,福了几福,口里请老寿星的安。贾母亦欠身问好,又命周瑞家的端过椅子来坐着。那板儿仍是怯人,不知问候。贾母称呼刘姥姥为老亲家,又问她今年多大年纪了?刘姥姥猜到贾母是要跟自己比大小,显然自己的年纪比较大,但又不能在贾母面前明说,便按老规矩少说了十年,忙立身应答,说今年七十五了。贾母自然也猜到,李姥姥的真实年龄不止七十五,想必是按老规矩少说了十年,应该是八十五了,而贾母此时还不到八十,于是向众人夸赞刘姥姥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健朗,比自己大好几岁呢,说自己要到这么大年纪,还不知怎么动不得呢。两位老人聊了一会,越聊越投机,刘姥姥吃了茶,便把些乡村中所见所闻的事情说与贾母,贾母益发得了趣味,索性让刘姥姥今儿别空空儿的就去,不嫌这里,就住一两天再去。

吃过了饭,刘姥姥吃了茶,鸳鸯伺候着忙换了衣裳出来,坐在贾母榻前,又搜寻些话出来说。那刘姥姥虽是个村野人,却生来的有些见识,况且年纪老了,世情上经历过的,见头一个贾母高兴,第二见这些哥儿姐儿们都爱听,便没了说的也编出些话来讲。于是,刘姥姥带着板儿在贾府住了两三天,日子不多,却把古往今来没见过的,没吃过的,没听见过的,都经验了。难得老太太和姑奶奶并那些小姐们,连各房里的姑娘们,都怜贫惜老照看刘姥姥。为此,老太太被风吹病了,睡着说不好过,巧姐儿也着了凉,在那里发热呢。老太太是有年纪的人,不惯十分劳乏的,但从来没像昨儿那么高兴,往常也进园子逛去,不过到一二处坐坐就回来了,昨儿因刘姥姥在这里,就陪着一起逛逛,一个园子倒走了多半个。离开前的最后一夜,刘姥姥来找管家大奶奶李纨告别,李纨怕明儿有事,不得闲儿,叫碧月来吩咐她利用这空儿把送姥姥的东西打点了,明儿一早就好走的便宜了。刘姥姥忙说不敢多破费了,已经遭扰了几日,又拿着走,越发心里不安起来。李纨笑了笑,说这也没有什么,不过随常的东西,好也罢,歹也罢,带了去,街坊邻舍看着也热闹些,也是上城一次。刘姥姥忙赶了碧月到那边屋里,只见堆着半炕东西,碧月一一的拿与她瞧。有青纱一匹,另外送一个实地子月白纱做里子,两个茧绸,作袄儿裙子都好,另有一包袱,里是两匹绸子,年下可做件衣裳穿,一盒子各样内造点心,让刘姥姥拿去摆碟子请客,两条口袋,一个里头装了两斗御田粳米,熬粥难得,另一条里头是园子里的果子和各样干果子。奶奶给了一包八两银子,太太给了两包每包里头五十两,共是一百两,叫刘姥姥拿去或者作个小本买卖,或者置几亩地。丫鬟还送了刘姥姥两件袄儿和两条裙子,有四块包头,一包绒线,衣裳虽是旧的,却也没大狠穿。碧月请刘姥姥在年下时节,把晒的那个灰条菜乾子和豇豆、扁豆、茄子、葫芦条儿各样干菜带些来,府里上上下下都爱吃。刘姥姥千恩万谢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