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拓把杨素说王家快没有隔夜米的表情演示给晋王杨广的时候,杨广笑了,笑得让杨拓有种想帮他把嘴合上的冲动。
看到杨拓像只小豹子一样要发飙的神情,杨广更是止不住地笑了起来:“来到淮南行台大营这么久了,本王的心里一直紧绷着,好不容易捡个笑料,你且让我笑一会儿。”
杨拓人虽然小,可是跟着祖父学习了两年,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捧着,这点眼力架还是有的。他心里明白晋王殿下表面看着对自己一团和气,和蔼可亲,实际上却是个很冷峻非常有城府的人。
杨拓最终没敢发飙,他看着晋王杨广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杨将军让你过来只是为了传这几句话吗?”笑过之后,晋王杨广正色道。
杨拓一边揣测着杨广的心思,一边试探着说道:“祖父说他那里刀光剑影的不太安全,让我到王爷这里来躲躲。”
杨素的那点小心思杨广一眼就看了个明白。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道:“你祖父的意思是让本王去拜访一下谢家和王家,你是不是也想跟着去啊?”
杨拓就盼着晋王能问这句话呢,他心里暗喜,面上却一脸无邪地说道:“多谢王爷抬举,杨拓愿意跟随王爷一同去江南。”
杨广目光微闪,心里暗赞杨素把这个孩子教得好,进退得宜,将门虎子。
“谢家和王家虽然败落了,可该有的家风一点都不少,你跟我过去之后,多听多看,遇事多隐忍,切记戒急戒躁。”杨广交代道。
“杨拓谨记。”杨拓非常虚心地答道。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自东吴以来,建康城里的秦淮河两岸便是繁华的商业区,也是达官贵人们喜欢流连的场所。乌衣巷、朱雀街、桃叶渡等处更是文人雅士名门望族们聚居之所。
晋王杨广带着杨拓行走在乌衣巷的街上,眉头紧皱,来之前他一夜未睡,把王家谢家的以及他们的人脉关系研究了个透,可走在这条街上他才意识到,很多事情光靠纸上研究是不行的,文化底蕴的东西是渗透道骨子里的。
乌衣巷衰败了,两侧的房屋都很古旧,许久没有修缮的样子,可高门大宅特有的那种古玩字画般的古朴雅致却丝毫未减。
乌衣巷不长,没多久,杨广便来到一处挂着谢宅字样的门牌前。谢府和谢宅虽然仅仅差了一个字,其中的兴衰荣辱却让人一言难尽。
杨广冲着小厮模样的杨拓点了点头。杨拓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大门上的铜环。
门子打开大门往外看了一眼,杨拓递上名帖。很快便有一个管家模样五十出头的男子恭恭敬敬地把杨广迎了进去虽然他是大隋的王爷,谢家却没有把他拒之门外,这便是个好的开端。
老管家道:“我家主人外出未归,家里只有少爷谢讽在,此时正在书房温书,不便出来迎客,还请晋王爷见谅。”
“本来就是冒然来访,该说见谅的是本王。”杨广微微一笑道。
谢宅外面看着不大,里面的规模却一点都不小,假山清泉,流水淙淙,回廊曲折,石桥抚波。穿行期间,文人墨客特有的情怀与韵味让人为之一叹。
穿过回廊,老管家把杨广引到了一处水榭旁,说道:“王爷请先入水榭歇息片刻。”
回廊连着水榭,三面悬着鹅黄色轻纱做成的帷帘,帘子随风舞动,帷帘上挂着压风用的珠贝,时而敲打着栏杆发出清脆的和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