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东城,定东王府,正堂内
凌锦带着秦奕走进正堂内,就要分宾主落座,结果被秦奕抬手阻止了。
秦奕看了一眼身后的亲卫,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凌锦却明白了秦奕的意思,挥手遣退了亲卫和服侍的下人们。
正堂内,只留下凌锦和秦奕三人。
凌锦看了一眼陈琦和牧羽,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扭头看向秦奕,想要询问其缘由时;凌锦就发现秦奕快走了两步,来到陈琦面前抱拳躬身道:“少爷。”
陈琦点头,伸出手将秦奕扶了起来:“有劳秦伯了。”
等到将秦奕扶起,陈琦这才看向了已经呆愣在原地,惊诧莫名的凌锦。
陈琦冲着凌锦拱手道:“陈琦见过定东王,凌王爷。”
凌锦被陈琦的话音惊醒,恍恍惚惚间,他念叨了两遍陈琦的名字,眼睛猛地大亮,快走两步,来到陈琦面前三步外,撩袍下拜,口中说道:“臣凌锦参见三皇子殿下。臣老眼昏聩,竟未能识破殿下天容,是臣之过也。”
“请殿下责罚!”
陈琦微笑着上前,搀扶住了下跪到一半的凌锦:“凌王爷言重了。”
“是我自己想要掩藏行踪的,才让秦伯代我出面,与您接洽。您何错之有啊。”
凌锦叹息一声道:“殿下天资英才,气度不凡,乃人中之龙凤也。臣有眼不识泰山,未能看破迷障,识出殿下真容。这本就是臣之过!”
陈琦听到凌锦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了。凌王爷!”
“您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趋炎附势的人,说这等违心之言,您自己感觉不适,我听着也别扭。何苦来哉?”
“论辈分,您是我五妹妹清瑶公主的亲娘舅,是我的长辈;论爵位,您是一品郡王,我不过是一个还未来得及获封的皇子罢了。于公于私,您都不需要如此自贬啊。”
“陛下得知东境百姓遇袭,心中很是牵挂。这才命我前来,协助凌王爷处理东境之乱。”
“您看,咱们要不要略过那些无聊的客套话,直入正题呢?”
凌锦听到陈琦的话,在看到陈琦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原本有些惶恐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他又看了一眼秦奕,想要从秦奕那里得到一些反馈,让他心安一些。
秦奕与其眼神对撞,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于是迈步上前,笑着说道:“凌王爷无需多虑,我家殿下宅心仁厚,从不将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放在心上。”
“诚如殿下所言,殿下此番前来,就是奉陛下之命,来协助定东军处理倭寇之患的。”
“殿下之所以要隐匿行踪,也不是为了防你们。”
“殿下是怀疑东境可能已经有倭人细作潜伏,监视着定东王府和定东军的一举一动。”
“此时殿下倘若亮明身份前来,很有可能会惊醒那些倭寇,为殿下,为定东王府,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凌王爷还是听我家殿下的,免了这套俗礼吧。”
凌锦点了点头,一副释然的神色:“既然如此,那臣就先行谢过殿下了。”
陈琦摆摆手:“无妨。”
“凌王爷,给我讲讲东境倭患的情况吧。”
“好。请殿下随我来。”凌锦带着陈琦,来到了正堂左侧的耳室中。
说是耳室,但这尺寸可一点都不比正堂小多少。耳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块足有二十多平米大小的沙盘,上面详细的标注了东境海防的每一个点,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山头,每一个峡谷壕沟,制作之精细,让人叹为观止。
耳室的三面墙上,各自挂着一块四米宽,六米长,纯牛皮绘制的东境地图,三块地图连接后,整个东境海防就完全呈现在了陈琦面前。
看这些陈设,不需要猜想,就知道这耳室应该就是定东王的军议馆了。
凌锦见陈琦端详了一会儿地图,最后驻足在了沙盘前,认真的看着沙盘上的处处细节。
凌锦道:“这块沙盘,是我父亲在世时,招募数千能工巧匠,亲脚丈量了整个东境后,完全按照实际情况,制作出来的东境海防沙盘。可以说,普天之下,仅此一份。”
“我父薨逝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要用生命保护好这块沙盘,不能出半点差池。怹老人家说,这是怹送给中元帝国,送给朝廷,送给陛下的最后一份礼物了。怹有愧陛下重托。”
陈琦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沙盘的边缘,心中唏嘘不已。
陈琦:“老王爷一生都在镇守东境海疆,不让宵小之徒有机会越雷池半步,于国于民老王爷皆无愧于心。”
“乃吾辈之楷模也!”
凌锦正要道谢,就被陈琦出言给打断了:“这不是我说的,是陛下在我等出征之前,带领我等祭扫老王爷陵寝时,陛下亲口对所有人说的。”
凌锦又哭了,冲着中元城方向双膝跪地,以头抢地道:“臣代亡父,叩谢陛下。”
秦奕上前,将凌锦给扶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凌锦身上的尘土道:“好了。凌王爷。”
“老王爷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人其能足以永载史册,彪炳千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