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宁城不算大,也不算小,可白芷没想到,医馆在这里少得可怜。
她走了好几处医馆,全都关门了,还开着门的医馆门口都排了老长的队,直到天黑也排着很长的队。那就说明,许多人就算排上一天,也不一定能排到大夫。
她打听到了丹宁城最大的医馆,凑进去想要问他们招不招工,却听旁边一伙计道,“三副药,吃六天,一共三十六两银子。”
白芷人都吓傻了,什么药这么贵!
三十六两,她能让整个莺红楼的人吃一个月的饱饭!
“来,后面一个,六副药,吃半个月,一百二十两!”伙计又喊道。
“小哥,我这暂时没带这么多银子,你稍候去我府上取呗!”一个穿着干净的男子道。
“好勒!记一下,那条街,哪一户?”
……
白芷惊得嘴巴都闭不拢,一百二十两!怎么不去抢劫啊!
伙计见白芷呆愣在那,吼了她一句,“欸!你!别挡道!后面排着呢!”
白芷赶紧挂上笑脸,“小哥,你们这招不招工啊?”
“滚滚滚滚滚!快滚!”
这人一口气说了六个滚,态度强硬,且嫌恶至极。
后面等着拿药的人还催起来了,“干嘛啊!挡道呢你!快走快走!”
他们人多势众,白芷迫于压力,只好离开了。
又接连找了好几家,情况皆是一模一样!价格贵到离谱,许多人就算有钱也瞧不上病,招工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真是绝了!绝了穷人的命啊!
大中午的,白芷坐在烈阳下,竟觉得背后一丝寒凉。
北城区是个吃人的地方,这南城区也一样的吃人,城外更是别提了,白芷到现在都没胆子往城外走一走。
是谁在吃人呢?
白芷生出了荒诞之感,为这丹宁,为这乱世。
又或是沮丧,她总觉得面前的路像是被挡上了无数堵墙,击碎一堵,后面仍有无数的墙,在阻挠她通往那理想的地方。
而她要的,不过是衣食无忧而已。
踌躇郁闷之时,她偶然瞧见一个人,是那个七爷,他被人簇拥着,直进了一家医馆。
医馆门前那长长的队伍停滞了,断了。
他们表面平静地看着这油腻老头插队,不声不响地低头,低眉顺眼地等待。
白芷瞧他们有人脸色煞白,有的佝偻着腰身,想必他们是痛的,是难受的吧!
白芷还试想了一下,要是她此刻腹痛难忍,她会这么乖乖的等待吗?
正想着,还真有一个人冲上去质问七爷和他手下那群人,“你们凭什么走前面!我们天不亮就排上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嘭的一声,他被踹飞了,还附带了一句,“滚!你什么人,七爷什么人!”
自此,再也没人敢跳出来说一句不是。
白芷还在想,如果自己真的跟了七爷,是不是现在做什么都会轻松一些。
比如插个队,比如知道硫磺和石硝的货源地,再比如拥有财宝与特权,衣食无忧。
再者,她可以利用七爷,改变这地方的模样,重整秩序,那她也不算违背初衷。
但,他是个油腻老头啊!
白芷慌忙打消了这诡异的想法。
后面的队伍里,有人裹着草席排队,队伍挪动,他便卷起草席,队伍停滞,他便摊开草席躺了上去。如此反复多次,在队伍开始又一轮挪动的时候,他不动了!
后面的人喊他,他也没有反应,有人上去推搡,仍旧喊不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