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公司进入到了年终收尾的阶段。

文创园项目的会议结束，冷清言随着乔凌回到了办公室。

上一次见面时还一脸阴郁的人忽然容光焕发，冷清言想起了圣诞节后小佳神秘兮兮地对她讲起的事，故意问道“乔总这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乔凌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冷清言弯了弯唇角，调侃道“全写在脸上了”“有这么明显吗？”乔凌蓦地红了耳根，小声嘀咕着，随即苦笑道“其实。。 .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冷清言疑惑道“什么意思？”难得＇树洞＇开口追问，乔凌唇角依旧噙着苦笑，解释道“被你的吉言说中，我们。。 . 又在一起了，但是考验还没结束，又或是刚刚开始”

冷清言听的云里雾里，脱口问道“什么考验？”“可能是上辈子欠她的。。 . ”乔凌认命般地叹气，似在恼怒嗔怪，却有既温柔又无奈的笑意溢出了眼底“那个小狐狸，要我给她当情人，还说以后互不干涉，我爱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她管不着，让我也别管她，最近还变着花样和我作对，我看她就是存心想要报复我”

这哪里是诉苦，分明是在撒狗粮，可＇情人＇两个字触动了冷清言的某根神经，让本该送出的祝福变得又苦又涩，哽在了喉头，她垂下泛起哀伤的眼帘，涩声道“应该算是好事，毕竟。。 . 有情人才能终成眷属”乔凌扬眉品味着这句话，想她的那位小狐狸可不是这个意思。

望着冷清言隐藏在眸中的黯然，望着这个每一次见面都要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憔悴的女人，乔凌的神情渐渐凝重，收起了笑容。

随着文创园项目的进行，由于经常见面，她和冷清言逐渐建立了友情，但对她来说，更像是找回了曾经的＇树洞＇，冷冰冰依然是冷冰冰，除非她追问，否则冷清言绝对不会主动聊起感情的话题。

她曾多次邀请冷清言和邹棠一起吃饭，冷清言无奈之下才告诉她邹棠出国进修的事，她看得出冷清言不愿提起邹棠，猜得出冷清言和邹棠之间出现了问题，只是考虑到朋友之间的尺度和界限才没有追问，此时却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的眷属呢？还没回来吗？”

乔凌的话像是落入心湖的石子，虽轻虽小，却将冷清言心中的苦涩彻底搅翻，她倏然垂眸，轻笑着摇头“没有”

乔凌凝眸望着她，轻叹道“冷冰冰，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

冷清言眸光一凝，听出了隐藏在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人的心情会反应在脸上，即便小佳不说她也能看出乔凌心中有喜，就像即便她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父亲和孙姨还是每天都会担心她，陆锋和小佳亦是，她想乔凌

一定早就看出了什么、猜到了什么，出于关心才会询问，她犹豫片刻，涩声回道“不是，我只是。。 . 有太多复杂的原因，我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不想说”

乔凌若有所思地望着冷清言，忽然想到了自己，她垂眸苦笑，自言自语般地喃喃“是啊，很多事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尤其是感情，有时候就算说出来也未必能将心里的感受表达的清楚，我懂你的心情”为缓和气氛，她玩笑道“果然是高傲的白天鹅，竟然能让我们冰山一样的冷冰冰同学陷入爱情的漩涡”

冷清言蓦地抬眼，语气忽然急切“什么高傲的白天鹅？”

虽然不愿主动提起，但只要是提到有关邹棠的事，冷清言便是这幅又心急又严肃的模样，乔凌噗嗤一笑，不禁嗔道“看把你急的。。 . ”随即解释道“别误会啊，不是贬义，就是她小时候给我的第一印象，像个骄傲的小公主、高傲的白天鹅，很难接近的那种”

想到邹棠小时候的照片，冷清言明白了乔凌想表达的意思，但即便知道不是贬义，她依旧不满地嗔道“你知道什么？”

“我当然不知道啊”乔凌无辜地摊手，随即故意说道“所以我才在想，她是不是变成了那种蛮不讲理、动不动就耍大小姐脾气的人，把你折腾的够呛，所以你才会衣带渐宽，人也憔悴”

心中的苦涩骤然翻涌，冷清言不禁喃喃“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 ”

蛮不讲理？耍脾气？她倒是希望邹棠那样，可是正相反，她的棠棠对她极尽温柔，无微不至，把她捧在了心尖上，即便有情绪也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发泄。

蓦地想起邹棠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独自排解委屈的模样，冷清言心中的酸楚已如巨浪般翻涌，但她还想起了更多如巨石般坠入心湖的回忆，掀翻了浪潮，将她彻底淹没。

她总是希望邹棠不要事事都顺着她，希望邹棠能任性一些、对她恣意一些，可邹棠不是没有跟她闹过脾气，而是她自己没有接住邹棠的情绪，最后还要邹棠主动向她示好，主动认错。

也许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沉默在邹棠看来就像是冷暴力，是她不想理会她的证明。

也许对邹棠来说，跟她闹情绪无疑是在自讨没趣，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自讨没趣。

望着冷清言压抑克制情绪的神情，乔凌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不禁担心道“你。。 . 没事吧？”

冷清言轻轻摇头“我该回去了。。 . ”她说罢起身，忽然觉得一阵眩晕，跌坐了回去。

“你没事吧！”乔凌下意识地起身，见人已经坐下，又忙去倒水。

“先喝点水。。 . ”看着冷清言惨白的脸色，乔凌担心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眩晕感被水冲散了些，冷清言笑着安慰道“没那么严重，可能是刚刚起的有些急，忽然头晕了而已，放心吧，没事”

乔凌哪里能放心，关切道“你经常这样吗？身体是自己的，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毕竟。。 . 你也不年轻了”

冷清言嗔她一眼，无奈笑道“真的没事，不过医院的确要去，下周我们公司组织去医院体检，全都要去，是我们陆总送的健康大礼”

乔凌扬眉笑道“这倒是提醒我了，陆总的想法不错，看来我们公司今年的福利可以提前定下了”

今年的春节比去年还要早，小佳已经做好了不回老家过年的准备，却不想在假期的前一天接到了父亲命令她回家过年的电话。

春运高峰，哪里还订得到票，可父亲根本不听她的解释，让她就是走路也要走回去。

面对父亲坚决的态度，她很怕如果自己不回去父母就会赶来悸城抓她回去，很怕父母会提出要见江婉，更怕父母的态度会让江婉受委屈，同时也怕江婉会觉得她的情况是个麻烦，所以她必须回去，回去解决父母给出的难题。

她一下午都在犹豫该怎么向江婉解释，毕竟是她自己主动提出要陪江婉一起过年，而且她还答应了见江婉的父母，还会在江婉的父母家过年。

怀着沉重的心情直到下班，小佳收到了江婉已经在楼下等她的信息。

待小佳上车，江婉迫不及待地将一个购物袋递给了小佳“快看看”

“这是。。 . ”小佳疑惑地从购物袋里拿出礼盒，刚一打开就涨红了脸，迅速将礼盒塞了回去“姐姐！”

江婉笑颤了肩膀，她就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小白菜面红耳赤的模样，随即无辜道“怎么了？不是说本命年要穿红色嘛。。 . ”她探身凑到小佳的耳边，轻声低吟“明晚穿给我看”

明明是让她脸红害羞的话，小佳却鼻子一酸，转身往江婉怀里钻“姐姐。。 . ”

听出小佳的哭腔，江婉下意识地将人抱紧，紧张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佳埋脸在江婉的颈窝，闷声道“姐姐。。 . 对不起。。 . 我不能跟你回去过年了。。 . 对不起。。 . 明明是我先说的。。 . ”

江婉心里一紧，扶起小佳问道“佳佳，不要说对不起，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