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76年2月应征入伍的,开始在山东临沂军分区的独立营服役。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前,我和独立营的二十名老兵骨干,被调往云南前线作战。
来到前线,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分兵时我被分到了后勤单位,前线没去成,很快还被部队提了干。
战争很快以闪电般的方式结束,等单位各项工作恢复正常时,领导安排我第一次回乡探亲。
离开家乡近四个年头了,来到云南前线,特别是被提干,第一次回家探亲心情还是蛮激动的。
抛开提干的事不讲,主要还是自我来到云南前线后,家里的亲人都一直在为我担心,时刻牵挂着,盼望着我能早日回家探亲。
探亲时间被安排在1979年的9月份,那天我从昆明乘上开往北京的62次旅客特快列车,需经郑州转车。
那时的旅客列车速度还很慢,需要三四天时间才能到达我家,为避免长途旅行疲劳,我特意购买了一张硬卧车票,为了节省下几块钱,还专门挑了个上铺。
记得睡在我下面中铺和下铺的是两位山东济南老乡,一位中年人,一位青年人。两人是山东一家企业单位的业务员,青年人称呼中年人科长。
在车上我穿着军装,胸前挂着总政颁发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纪念章,两位老乡亲切地看着我,对我特别热情。特别是那位年轻人,从交谈中看得出来,眼睛里流露出对军人的尊敬和热爱。
两天下来,也可能是关系熟了,当列车快到郑州车站时,青年老乡突然向我提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要求,想要我胸前挂着的那枚作战纪念章留做纪念。
我一听,当时确实有点舍不得,但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决定把我胸前挂着的作战纪念章送给他。小伙子的心情我十分理解,那时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刚刚结束,参战军人特别受人爱戴和尊重。
当时我在想,这位青年人在向我要作战纪念章时,不知要鼓起多大勇气才向我张口,既然他张口了,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火车经过三天三夜的旅行,等第三天夜幕快要降临时,我只身一人从县城步行了40多里赶往自己的村庄,这时我的两位妹妹早已等候在村头。
当我两位还未成年的妹妹第一眼看到我时,她们喜极而泣,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当时我心里一阵心酸,也跟着一起落起泪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老家的小村庄,夜晚无比的宁静,我的到来,立刻划破了村里的宁静,不一会儿功夫,我家不大的小院里就挤满了人。
有我伯父伯母,有堂叔堂婶,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特别是我的两位伯母,拉着我的手亲热得不得了,因为我娘去世的早,是两位伯母把我从小疼大的,我对她们特别有感情。
伯母对我讲:“自从你去了云南前线,可把我们担心坏了,生怕有个三长两短的”。当
然,最担心的还是我父亲。听妹妹讲,在我刚到云南前线的那段时间里,老父亲天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从早到晚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那杆旱烟袋,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村子里一起长大得的发小们都来了,他们都缠着我给他们讲在前线作战的故事。我是做战争后勤保障工作的,对前线的事,可以说是一概不知。
在后方,我虽然听到过前方战友讲过零零碎碎的一些战事,我没有亲自参与,我怎么好意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