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茗在登台唱戏之前，常常要独自待在房里整理情绪。

金满堂的各人都知道他的习惯，便也很有默契地不去打扰他。

可这日在醉月坊唱戏，从一开始就有人打破了这个规矩。

“若不是你，我大抵是要骂人的。”金玉茗的小房里坐着不速之客，面对他的抱怨，对方只是呵呵笑笑，而后举杯敬他。

“我今天是来得早了些，倒是打扰你了。”万庆霖一口饮尽杯里的茶，赞道。“还是你有本事，我几乎喝遍了东京城里有名的茶楼，都尝到比你还香的茶。”

“就你嘴巴厉害，死马也能说活。”金玉茗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你今日有什么烦心事情？”

“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万庆霖有些意外。“我倒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

“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你有事烦心吧。”金玉茗看了一下门外，戏班主已经在门外探头，在提醒他该登台唱戏。他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万庆霖身上。“可惜你来的时间不对，我现在要登台了，若你不介意，便等我下戏，我陪你好好聊聊。”

万庆霖点点头，目送他离开，而后在金玉茗快要出门之前道。“我在外头订了个雅间，你下了戏便过来，跟小二说万二即可。”

明明醉月坊雅间难求，这万二却每次都能若无其事地要到一间，这也是他的本事。

金玉茗脚步没有停下，深吸口气，准备唱出自己的戏词。

…………

“你看，果然是金玉茗，这唱腔，这身段，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兴致勃勃在介绍着台上旦角儿的赵子怀很快就发现在场的另外两人对自己的推荐并不捧场。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想到之前跟齐旭提议时，对方的回应。

原来真好齐旭说的那样，万安灵并不喜欢看戏……可，他说要看戏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不乐意，不是吗？

“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见到他，这世界也真小。”万安灵的视线落在戏台上，对方唱什么其他她没听进去，看到那一身美艳旦角儿的装扮，她有些恍然。

那时还是跟着王琴雅去摘星楼看热闹呢，如今王琴雅已经嫁人了，听说八妹妹下个月初也要出阁，自己那时赶不赶得回去也是个未知数。

这样一想，就觉得造化弄人，被戏耍的永远是他们平凡人。

万安灵与齐旭的反应太过冷淡，倒是让赵子怀多少有些不自在。要知道金满堂的戏常常是一票难求呢，而今天又是在醉月坊里唱。

要知道醉月坊的雅间，可不是谁都能要到的。

“我倒是要谢谢你安排的节目。”万安灵扬起笑脸。“听说这里可难订了，没想到你有这样的能力。果真是吃喝玩乐的高手。”

抬头细细打量着醉月坊，她很怀疑这里的东家与摘星楼是同一人。否则这装修的风格怎么会如此相像？就连这从楼上观看戏台的角度，都与摘星楼相差无几。

“我怎么觉得你并不是在赞我。”赵子怀嘀咕道。

“大概是你想多了，我可是真心实意地称赞你的。”万安灵笑容未减，看起来十分真诚。

绿萼稍稍别过头，忍下嘴角笑意，恭顺地开口询问是否要通知厨房上菜？

“吃吧，趁我还吃得进两口时，将菜上来，省得我被这两位气死了，啥也吃不上。”

赵子怀口中的那两位十分有默契地睇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又将视线放到戏台上。

“你说那戏台往上看，是否能看得清楚？”万安灵站在离栏杆有一段距离处问道。

“若是他专心唱戏，便不会分神在其他地方。”齐旭声音冷淡，看向台上旦角儿时，眼神有些锐利。

他们两人一来一往，听起来像是在讨论天气如何般寻常。可仔细观察之下，不难看出齐旭心情不快。

赵子怀暗自寻思，蓦然发现，原来他们都与那金玉茗认识。

若真是这样，现在齐旭的反应可就太有意思了。

怪不得他之前提起金玉茗的时候，齐旭都表现得过分冷淡的样子。原来是在拈酸吃醋吗？

以前或许想不到原因，但如今能让齐旭吃醋的，大概跟万四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