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爷,请您放开奴婢的手……”
浓妆艳抹的面孔,一时间看不出那人真面目。可是她的声音却明显不是万四的,再细看,不难发现眼前的女子的身板比万四还要厚实。
赵仲轩眯着眼睛瞪着那女子,隐约从她的轮廓中辨出她是赵子怀府里的大丫头绿萼,感觉到一股怒火在心中悄悄沸腾。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甩开绿萼的手腕,也不顾对方是否能站稳,赵仲轩冷着脸对赵子怀嗤笑。“就算是为人奴婢,也好歹是个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你竟让她学个戏子,也不怕丢人。”
赵仲轩感觉被人戏耍了一般,怒火攻心,说话也更不顾虑听者的感受。
赵子怀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端坐在桌边的金玉茗,后者对他露出个不甚在意的笑容。
这些话,且不论是身份尊贵的赵仲轩,东京城里其他权贵哪个不是这样的想法。他往日跟着戏班子去那些权贵府里唱戏,那些人盯着他的眼神,便如同看一个卑贱的玩物。相较于那些带着欲望的露骨视线,如今赵仲轩的几句奚落实在算不了什么。
其实金玉茗不管在不在意,他们的目标都是要将赵仲轩打发离开。金玉茗不在意赵仲轩的话当然最好,可就算他在意,赵子怀也不会在此刻为他出头。
“谨明这话说得难听。我好听戏,东京城里就金玉茗唱得最好。可他是个什么人物,京中炙手可热的名伶,要他上门唱戏的人排着号等着呢。我又不兴拿身份压人,便只好另辟蹊径,将我府里最聪明的丫头找来,请金玉茗指点指点,好让我在府里也能听个戏乐呵乐呵。”赵子怀说着,不动声色地挡在绿萼面前。“再者,你说丢人现眼,我也难以理解。我在这雅间里闭门不出,旁人也没法瞧见这里的动静。而你一闯进来,我便让绿萼到屏风后躲着,若不是你硬将她抓出来,她也不必以这副面貎出现在人前。”
言下之意,失礼的人是赵仲轩,他便不必在这里恶人先告状了。
赵仲轩咬牙,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但屏风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藏身之处。
唯一可疑的,大概是那角落的柜子。
赵仲轩心念一动,正想迈步走向柜子,却听见赵子怀不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谨明,你刚从洛城回来,路途辛苦,所以我没有计较你随意闯进我包下的雅间一事。”赵子怀沉声道。“虽说东京城里你受圣宠是独一份的,可也不代表你能肆意妄为。”
赵仲轩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赵子怀扬唇,退到身后太师椅上坐下,气定神闲地看着赵仲轩。“你这次从洛城回来,有接到贵人的旨意吧?你道,贵人居于深宫之中,许多宫外的消息,是谁透露给她的?”
“是你?”赵仲轩明了暗中搞鬼的人是谁之后,恨得咬牙切齿。
“对,是我没错。”赵子怀也开始摇起扇子。“虽说我向来都热衷于当个无所事事的闲人,可并不代表我能任人随意在自己头上蹦跶。平日里我念着你我之间不多的兄弟情份,许多事情没与你计较,可那并非是你能低看我的理由。说到底,你与我在贵人面前谁说话比较有分量,那还未知呢。”
赵子怀既然将话说白了,也就没想过要欢喜散场。
老实说他本没打算将话说得这么绝,毕竟都生活在一座城里,撕破脸对彼此都没有多少好处。
只是如今情势比人强,若是他不用激将法把赵仲轩逼退,那藏在房里的另外两个人肯定是逃不掉的。
“……”赵仲轩从没见过赵子怀这么严肃的样子,这对他而言有些新鲜。
若是平时,他大概会与赵子怀斗下去,可今天不行。
万二去见万五,不知道那兄妹俩会说什么……虽然他也不在意,但既然万二认识赵子怀,而赵子怀在太后面前又是个能说得上话的角色,那他便不能轻忽对待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变数。
“我们兄弟间,话不必说得这么重。”他扬唇笑道。“你若不欢迎我,我离开便是,何必拿宫里那位来压我?”
“考虑到绿萼如今的情况,今日确是不便招待你。”赵子怀见他态度稍有缓和,也从善如流地露出笑容,“再说你风尘仆仆地从洛城赶回,想必也觉得疲了。还不如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一早去见时,总得让她看见你神清气爽的模样。”
说罢,他又对无沧道。“虽说醉月坊里不怕有歹人生事,但谨明是个金贵人儿,既然他的侍卫已经为万二带路,你就随护在旁,送他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