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轩臭着脸出了祥坤宫,一路上的宫人见到他都低调地避开,不敢惹到这只已经发怒的老虎。
但还是有不怕死的。
“哎哟,真是巧,你这么早就来向太后请安了?”赵子怀摇着扇子从回廊那头慢悠悠地走着,一见到赵仲轩便笑着迎上来。
一见到他,赵仲轩便想起齐太后对他的那些训话。即便她深居宫中,知道的事情多得出乎他的意料,那些事情会是谁告诉她的?
思及在醉月坊时赵子怀的暗示,赵仲轩就一阵气闷。
“你不也一样很早嘛?是想趁着人少来打小报告吗?”他毫不掩饰嘲讽的语气,“用这样的方法得太后的欢心,果真是小人。”
赵子怀也不生气,本来他就没打算跟赵仲轩一般计较,但看他这样阴阳怪气,赵子怀也就顺着他的话笑着接下话茬。
“真小人也好,伪君子也罢,无论是哪一个,只要能让你心情不好,我都乐意当。”
赵仲轩恨恨地瞪着他,最终什么话也没说,黑着脸越过赵子怀离开。
“您这样刺激庆王不妥吧?”无沧回头看了一眼愤愤离去的赵仲轩,对赵子怀挑衅的行为感到有些无语。
“你不觉得他现在的反应很有趣吗?要知道意气风发的庆王可不曾这样隐忍。”赵子怀只觉得难得可以剉剉赵仲轩的锐气,何乐而不为?
“只怕您会适得其反,让庆王记恨。”无沧摇摇头。
“就算我现在不挑衅他,他一样会记恨我。”赵子怀十分肯定地说道,“你道贵人为什么让我也一大早就来请安?我敢保证她一定要我做些会让谨明不高兴的事情。”
他这样肯定,无沧自然也不会认为他只是空口白说。毕竟与齐太后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赵子怀自然了解齐太后的想法。
果不其然,见了齐太后之后,她先是说自己已经好好说过赵仲轩,想来不会逆她的意思胡作非为。而后话锋一转,忽然提起让赵子怀监视监视赵仲轩的行为。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动作,只管及时来报。
“我是什么人,在谨明眼里我可是半点分量都没有。他平日见了我只当是没看到,要监视他谈何容易。”赵子怀装出为难的样子,推却道。
“要论身份,你与同为皇族子弟,他还要敬你一声兄长,又何来看不起一说?”齐太后实在是不喜欢赵子怀这没出息的模样。“今日这事,是我要你做的,若是阿轩发现了还对此有什么怨言,你就叫他来找我。”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得到太后的承诺之后,赵子怀乐得接受她所指派的工作。
倒不是他讨厌赵仲轩,才处处与他过不去。
就如他所说的那样,看到赵仲轩不愉快,他反而觉得愉快。
半推半就地领了一件让自己倍感愉快的任务,赵子怀走路都觉得轻松许多,看得无沧连连摇头。
“要是太后见您这副模样,还会相信您那鬼话吗?”
“她信与不信,结果都一样的。”赵子怀摆摆手。“烂摊子丢到我手中,横竖都要被谨明讨厌。还不如找个坚固的靠山,叫他恨得牙痒痒,却不能咬我一口。”
“……我如今算是知道,庆王讨厌您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不紧不慢地在后宫的花园里走着,来往的宫人见了赵子怀都殷勤地问安,赵子怀也温和地一一回了句好。
他能在后宫博得诸位宫人的赞誉,靠得便是这平易近人的温和笑容。
就如同赵子怀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不管你心里谋划着什么阴暗不能见光的计划,脸上也要挂着灿烂如冬阳的笑容,这样才能让人猜不透你。
这很重要,在阴谋与利益深深纠葛在一起的东京城,掌握这样一种能力,有时候是保命的稻草。
花园再大,总有走完的时候。
眼看着转过回廊,便要到出宫的径道,忽然一个年轻太监匆匆走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