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之不久,该走的人总是会走,班超走了,他要去阎罗谷,那里有着他放之不下的众人。
这与医生的医术高明与否无关,只是朋友的伤让他有些低沉,心中带着怨意。
他的朋友可以老死,可以病死但就是不能被人杀死,他的朋友可以被嘲笑,甚至被辱骂,可是不能被伤害。
他就那么些个朋友,一个也不能有事。
从墨水往阎罗谷,再看一看那差些留住众人的残楼,想寻找到丝毫的痕迹,一切来到世间总会留下什么,即便它是神!
只是那墨水畔却早早的等待着一个人,一身藏蓝色的老衫,一柄宽直的老刀,发如针,眼如电。
是一个练武的家伙,班超看着来人,眼里映着那人的一切。
他的朋友很少,没有这个人,可这个人看着他,眼里的目光明显的表示他在等他。
班超不觉得这会是一个友善的陌生人,他曾经听过刘恨给他们讲的一些个江湖事,如果一个人拦着你的去路,将他的刀放在了你入眼可及的位置,那么不是你的故友就只能是敌人。
“无量天,老刀。”男人起身提刀抱拳问道,只是奇怪的是问候之后男人依旧没有放下自己的手,仍然做礼。
班超知道男人是在等自己的回答,可是自己好像不是江湖客,自己明明是个楼中人。
“楼外楼,班超!”想了想班超还是回答了男人,毕竟他还想知道得更多,想知道就得搭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班超很奇怪,男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程,自己明明谁也没有说。
“只要有心,这个世间什么事是不能成的呢?”男人轻轻的说道。
永远不要和一个真正的武者讲道理,因为他们只明白一个,然后用一生去践行。班超很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了解这种人。
“所以我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我的?”不要去纠结于对方的话,与这样的人对话,越是直接便是最好的方式。
“从你踏入梦幻湖的那一刻。”男人并没有遮拦,这本就不是秘密。
“所以你们觉得我比和尚好欺负?”班超凝了凝眉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和尚在那湖畔守了那么久他们都未曾动,而自己不过刚刚出现,难道是自己长得可欺吗。
老刀看了看班超,面前的人在他们的眼中的确好欺一些,毕竟那个一脸苦相的和尚实在是太富有盛名了,曾经被誉为最接近佛的和尚,甚至就是佛。
看着老刀的眼神,班超就已然明白了一切,或许自己真的就比和尚好欺吧!毕竟和尚已经是佛了。
而他也确实没有跟和尚试一试的想法,那张苦脸实在是让他不忍心提起那想法。
“或许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得需要这个世界重新认识。”班超看着老刀缓缓言道,千年的兰台只有孤寂,以至于久远得都已经没人知道兰台的故事,亦或许是那些东西不值得兰台显于人间。
当历史化为传说,传说演成神话,而后神话被交融,最后历史终究湮灭。
兰台的历史空了,那只能重新书写。
“记住,我从兰台来。”班超嘴角噙着笑意,轻声的问候道。
老刀看着面前的班超,此刻的班超眼中映着老刀,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老刀自己都能看见那瞳里的他。
两个人都没有话了,剩下的话已经不是随便能问出来的了,剩下的话或许就是另一个人的卖命钱。
现在他们只剩下一件事了。
抽刀,断水,那是一柄泛着古意的老刀,除了它的利刃泛着银雪般的光芒,刀身全是漆黑。立而斩落的刀,那雪白的刀芒,在顷刻间划开了墨水江面,而后只见江底缓缓浸起一抹血色,而后越发浓稠,最后尾尾鱼尸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