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悬壶美人”的真容给吓住了，还是石武很快反应了过来，不尽快去解释清楚的话，万一“悬壶美人”因为这事而不再替虎落治病，那就难办了。他捡起了落在地上，已经沾上了灰尘的面巾，急匆匆地来到了医馆的前厅。

美人已经给自己换上了新的面纱，再转身的时候，眼神镇静自若，看不出来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实在抱歉，那个孩子……”石武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解释才好。

谁料美人只是轻轻笑道：“难道你认为我会和一个孩子计较，还是说会与我的病患计较？我是大夫，不是风尘女子，容貌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之所以戴上这面纱，是为了不让我的病患们感到难受，并非是为了我自己。”

“是我唐突了，抱歉。”石武没想到这位大夫的胸襟如此宽阔，不由得感到钦佩。

“倒不是您唐突。”美人走到了石武的身边，看着他空空的衣袖，“许是你感同身受了罢。”

这句话说到了石武的心里了。对啊，他其实是深有同感。在神隐寺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左臂后的那一段日子，他也是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人。即便是后来走出了房间，也非常在意他人的目光。若是谁多看了一眼他的衣袖，他必定会发火。过了这么久，他才算是接纳了自己的残缺。

“医者难自医。”美人说道，但这话似乎不只是说自己。

石武颇感神奇，“您知道我也会医术？”

“你的手指告诉了我。”

石武伸出自己的右手，仔细看着，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经常触摸药材的人，药汁会给皮毛染上难以洗去的颜色。虽然油漆工和印染工也会有这些痕迹，但是油漆和染料的颜色更鲜亮，不像这样以棕褐色为主。再者，若是经常接触油漆和染料的兽人，在腿上，胳膊上也常常会被染上相似的颜色，但是您却没有。您身上有淡淡的但又无比复杂的药材香气，如果只是偶尔接触药材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气味的。”美人不慌不忙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这一番话彻底让石武折服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不仅仅是杏林妙手，更是一个擅长推理的聪明人。

许是上天妒忌她的才华，才在她的脸上留下了骇人的伤疤。

“我没想到……您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石武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看您这么惊讶的样子，虽然会医术，但您肯定不是一名大夫，至少，您的患者肯定不是我们这些芸芸众生。”

再次被她言中！“可是，这您又是从何而知的？”

“患者并非都是诚实的人，即便面对救他们性命的医者，往往也是谎言连篇。要想帮助他们，医生必须练就一双侦探一般的眼睛。尤其是在鱼龙混杂的此地。”美人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捻起插在墨水瓶中的鹅毛笔，伏在案前开始写药方，“就像你们，也并未对我全部和盘托出。我的这位小患者，并不是普通的老虎兽人。他体内有大量的金属，还有灵气的波动。”

美人后面的这些话让石武开始有些紧张。她之前说的对，这里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虎落的身份最好不要被任何外人知晓。

“但这些背后的故事，我并不感兴趣。”美人把笔插回去，然后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渍，将药方交给了石武。

石武瞧着纸上娟秀的字迹，与虎落之前那些鬼画符简直两种极端。

“龙血树脂，凤凰鸟泪，月光花汁，火晶石粉末，风行草，金线莲根，魔泉水。除了这月光花，风行草和金线莲，其它的我都没见过啊。”石武拿不准美人的药方是否真的对虎落有效。

但就他知道的这三味药来说，应该是对症的。月光花枝干透明，花朵蓝白色，只在月光照耀的朽木上盛开，药性清凉舒缓，是温和镇痛之药；风行草生长在高山之巅，劲风亦不能将其折断，具有舒筋之效；而金线莲的根部能够促进血液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