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固然很重要,娜奥米,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梅耶答道,一边重新戴上眼镜,就像戴上一枚掩藏起所有私人情感的面具一样,“在病人之前,首先顾好你自己的安危。”
后勤小队几人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可梅耶似乎意识到自己真实的意思没有传达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博士的意思是,需要抛下病患独自逃命的时候,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时,杰瑞米恍恍惚惚地插话道,一边埋头往卷烟器里塞着什么。
娜奥米先是一惊,接着近乎责备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不近人情的话来。可与此同时,梅耶博士和史蒂文只是默默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推卸责任的借口。”半晌,史蒂文叹了口气,替杰瑞米圆场道,“可就像我们在训练中无数次重申过的那样,造访区总是会把闯入者的来意原原本本地投射回他们自己身上。——对此我们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我们的目的不是针对造访区、只是要寻回伤员罢了。可很多时候,伤员本身的动机并不单纯。”
“这并不是拒绝救助的正当理由。”娜奥米似乎有些气愤,立刻反驳道,“医疗不应该区分对象,不是吗?”
“这是当然。”梅耶赶在史蒂文开口前,坚定地答道,“可帮助他人不能以牺牲自身安危为代价——我们只是想强调这一点而已。你们是急救队的人,不光应该对病人负责,于我、于你们的队友也有责任——你们得保证自己始终处在能够响应召集、不会拖累团队的状态中,而假如这一要求和病人的需求有所冲突,我要求你们以急救队的利益为先。”
她顿了顿,看到娜奥米仍旧不大信服,于是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
“这不是仅供参考的准则,而是命令,娜奥米。大可不必为此良心不安——你们没有选择权,只要照我的命令做就行了。”
娜奥米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博士两眼。
“我无法作任何保证。”最后,她干脆地答道,“命令与否,我只会做正确的事。”
“何必这么较真呢,小妹?”这时,杰瑞米点着了他卷好的纸烟,一边悠哉地劝说道,“你看,所谓正确也只是个相对的概念——”
“够了!”娜奥米语气里实打实的恼怒让他闭了嘴。杰瑞米挠了挠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转身朝堆放装备的角落走去。
“无论如何,热忱也不是个坏品质,不是吗?”最后,史蒂文重新开口,打破了沉默。
“热忱的磨灭和无可挽回的过失,总有一个会率先发生。”梅耶抄着手,淡淡地答道,听不出到底是在批判还是在感伤。
对此,杰瑞米只是一仰头、全身贯注地吐了个烟圈。
“还没走到那一步,何必这么钻牛角尖呢,博士?”他迷迷瞪瞪地露出一个笑容,“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对未来毫无追求的人,当下自然过得很美好。”博士答道,语气仍旧不咸不淡。
杰瑞米的笑容丝毫没变。
“你在生气,博士?”他饶有兴致地问道,可梅耶没有理会。
与此同时,史蒂文无声地叹了口气,偷偷朝旁侧挪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