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半个字,”临近大门他开口,声壮如山河足让所有人听见,“五马分尸,株连九族。”
圣驾去,绣峦单枪匹马回静水坞拿披风。两个丫头七手八脚将竞庭歌裹严实了,又挑黑洞洞径连架带扶把人弄回了屋。
更衣沐浴,竞庭歌全程不话。汤盏备好了搁在桌,她看都不看一眼,径自钻进床帐再不出来。
没人知道究竟出没出事。两个丫头片子都未经人事,沐浴时默默察看亦是不得要领。
竞庭歌抱着被子呆在帐内坐了许久。直至万俱寂只闻宛空湖水声,她下床穿衣走出房门。刚入丑时,绣峦趴在偏厅几睡得宁和。
叫她想起阮雪音。
“先生。”
睡得这般轻,也像阮雪音。竞庭歌一点头,“回去睡吧。不用管我。”
“先生去哪里?”
竞庭歌默了默,“御徖殿。”
照理该先打听,因为慕容峋不一定歇在御徖殿。但竞庭歌没吩咐,绣峦也便只提着大宫灯陪。
霍启亲自出来回的话。“君已经歇了。先生明日再来吧。”
“你只管传话。他不见,我自会回去。”
中宫都没有这般底气,竞庭歌樱霍启不再多言,返身去办,再出现时恭谨一声请。
慕容峋一身玄色寝衣,阔膝撑肘双手交握,沉默坐在榻前。见她进来,也不抬眼,只是看着莹黑地面。
“你得对。”竞庭歌朝他去,“我这么个没心肝无情无义的人,来日若必要,这副身子也是要用的。”
她到了跟前,烟紫裙纱挨他膝盖,“早先在戎马苑是一时冲动,此刻却真心实意。”她一拉腰间系带,轻薄裙衫尽皆落到地,
“只三件,要与君约定在先。第一,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中宫。君随时想要,去静水坞便可,为避嫌,今夜之后我不会再来御徖殿;第二,绝不过夜。事情办完了,君便得离开。今日亦然,结束后我就回去。第三,竞庭歌永不入后宫。”
慕容峋一直盯着她雪白在莹黑地面的赤足。雪足往是精巧的脚踝,然后线条流畅的腿。一侧膝盖几个时辰前顶撞过他,该是因用力太过,此刻仍有些红。
一路往看,过胸前到肩头脖颈,她就这么展着身子立在他面前,目光亦不闪避,静候他动手。
慕容峋死死盯着她的脸,眼里淬起火。
“怎么,臣一主动,君便没兴致了?”
慕容峋面色变了又变,分不清愤怒痛苦还是失望。细白如月光的竞庭歌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他,就像在看一出戏。
他终于动手,抓了她同样细白的手腕往床一拽,竞庭歌顺力道去,整个人摊在偌大龙榻如一尾待宰的鱼。
“你为什么,”他压去,气息粗沉喷在她脸,“宁愿这样偷情般苟且,也不愿名正言顺来我身边。你本可以做一国最尊贵的女人,跟阮雪音一样,偏要自轻自贱至此。”
他压着她,少女温热的栀子香袅袅绕来,
“竞庭歌,我以真心情意待你等你,你把我当什么?”
“该答的话早就答尽了。一而再再而三得嘴皮都磨破,你还要问为什么。”距离太近,几乎脸贴脸,她看进他眼睛一字一顿,
“我不要阮雪音那种尊贵,不要史书写竞氏,国别不详,蔚君慕容峋宠妃,一生大事记不过像山烽火戏下。”
慕容峋茶棕色眸子里是一层接一层的暗夜。
她不再看他,垂了睫,
“要就动手,废话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