崟国未起战火。
自闵怀太子下葬、凌霄门对峙到十二月二十两国出锁宁之前,每不间断传出的只有阮仲处置林崇案和封亭关案所涉人员的消息。
处决了不少人。其中圣君亲信尤多。既是查案定夺必要,又真正在肃清死忠阮氏的旧臣。世人无言,但整个青川都默认此一石二鸟之计来自祁君顾星朗的帮扶。
以至于阮仲宫缘由之一是为阮雪音的流言也被镀上了一层奇异颜彩——
敌相携改青川格局,又一次几乎不见血的巨变。
凡与顾星朗相关,总不见血。
那崟国少年郎也被议得神乎其神。顾星朗究竟将三国细作藏在了何处,还是已经遍布祁国全境成了根本认不出的普通祁人——
民间好奇,各国皇室已经开始了密查。
顾淳风也憋着半口气。
十二月二十,阮家宗室自崟国诸城出发,由崟军分批护送至边境;锁宁城中皇室亦出,分别随祁蔚两国启程。顾淳风终又于队伍中瞧见了那少年郎,追上去,面无表道:
“你当初是想要娶她么?”
少年郎已为人父,早不是少年郎。男子一怔,敛首低眉,“下所问何人?”
“上官姌。你们不是认识。”个中细节,明光台上官妧的话,这两她问过阮雪音。
也就听了那个相许的版本。
“下玩笑了。”男子垂眸更低,“昔年草民与上官姐不过是互通有无、择机配合,草民那时候,甚至都不知她是上官家千金,只道与草民一样是自幼入祁的暗线。”
顾淳风冷眼睨对方,“她也从未过心悦于你,没送过你香囊?”
“下!”那男子似意外得很,不知如何作答,好半晌只得长声仿佛告饶。
罢了。明光台那夜上官妧有目的出言,哪怕多数应了验,又怎会句句属实。是她顾淳风抱了太多遗憾,长久不释怀,才会但凡遇到与阿姌相关的人事都紧抓着不放。
阿姌。她心下恸然,你连一个少女的窦初开都没有过么。
她返往顾星朗的车驾去。
“我要带沈疾去一趟像山。”
阮雪音在阮佋那头相陪,顾星朗的车内只有他自己。
“不校”
“事都办了仇都报了,为何不行?”
“先回霁都。等彻底稳下来,一定让你去。”去秋她就过想同沈疾去祭拜阿姌,算是大婚前交代,“回去挑个良辰吉把婚礼办了,开之后你们出发,我到做到。”
顾淳风默半刻,声问:“现下还不稳么?”
车外叫嚣呼喝与推搡声初如蚊鸣。
渐渐大比蝉声,然后越来越近,马车停下来。
“是锁宁城的百姓。”沈疾到了车前,隔帘轻声禀,“临近城门,有来自其他城郡的也不定。”
“绕城车道,按理没多少居民。”顾星朗淡声。
“是。该是等在这里的,不能让祁蔚就这么带走圣君和整个阮家宗室,是为国耻,要求留人。”
“他们的圣君欠了我顾氏的命,还是杀的国君储君!”顾淳风怒从中起,“能活着颐养年已是大赦,若非如此国战早起,这些愚民心里没数么!”
“乱民。恐都不是锁宁城民众的自发。”顾星朗没绪,“否则事出已经两有余,怎会在出城时突然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