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眼睛里漫出了无奈,“这地方真好……但是太大了,俺找不到路。小姑娘,你晓得医院在哪儿不?”
施渡迈着短腿走过去,“爷爷,我知道医院在哪儿。但是我不能带你去医院了……”
她眼睛里的老人,忽然开始变样。
旧衣裳上的血迹漫出来,手脚都有被拖伤的痕迹,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像是一个残破的,属于旧时代的旧娃娃。
牛车也七零八落,老黄牛的腿瘸了两根,肚子上破开一个很大的口子,鲜血直流。
赵根生低下头来,看着自己露出白骨的手,神情恍惚。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喃喃,“原来……俺死了啊……”
死了,就不用去医院了。
老人脸上不见伤悲,反倒是释然地笑了一下,“终于死了,这下……都应该不用争,以后谁来养我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老黄牛,牵着绳子,在路边坐了下来。
他好像从来没有欣赏过这样美丽的夜景。
乡下的夜晚是宁静的,死寂的。
过了八点,整个村子都会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狗吠声响起。
到处一片昏暗的时候,他会打开家里的电视机。
电视机是大儿子过年的时候,从城里带回来的,说是他们装修新房子,旧电视淘汰下来。
城里的朋友都不稀罕,就给他带了回来,装在了贴满卡通贴纸的旧柜子上。
电视是个好电视,可惜他不会用。
以前的大块头,打开了还能看看新闻联播。按着遥控器的按键,偶尔也能听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