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他不好。
许烟白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难看。
“好很多了,不然也不会回来了。”
他怎么成了撒谎精。
“你现在在哪?”
“家里。”
这一句不是说谎。
可若是真和谢桉碰面了,一切的谎言就都被戳穿了。
“家里人正照顾我呢,等好一些,我就去见你。”
不知道是第几个约定了。
“暑假不是要到了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旅行。”
他故作轻松,眉眼温柔。
“好。”
谢桉应道。
可两人谁也没想到,这一通电话就是永别。
许烟白死了。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
在谢桉刚订完回程机票的那一刻。
火化前,谢桉终于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许烟白。
那些说辞和谎言瞬间瓦解。
他是大骗子。
没有出国治疗,安静地在家里等死。
没有家人来看他,骨灰是谢桉领走的。
对于许烟白,谢桉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他像是天上的云,风吹到哪,人就飘到哪。
偶尔飘到她头顶,为她遮挡一部分风雨。
可最汹涌的那场暴雨,又是他带来的。
人死了。
她连埋怨的对象都没了。
谢桉没哭,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冷静,把骨灰葬在了大黄的旁边,迎来了暑假。
这个夏天很热。
驱散了她心头不少寒意。
一个月后,有个男人找来筒子楼。
带着两个壮汉保镖,站在她家掉了漆的门口。
这人长得很漂亮,穿着高档,举手投足都是贵气,看起来与她同岁。
一双桃花眼格外深情,偏偏眉眼是无聊的厌倦,绯色的唇轻启。
“你就是谢桉?”
谢桉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惧怕。
她像是一潭死水,无趣得很。
祁霖看上几眼,就没了兴趣。
“许烟白的骨灰在哪?”
“你是谁?”
其实心中已有答案,毕竟这人和许烟白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可两人一点都不像。
许烟白是袅袅的烟,祁霖却是半浮的霭。
“他是我叔叔,亲生的。”
“我来接他回去,有问题吗?”
轻描淡写的话,却令谢桉有点火大。
质问的话语,却是随和的语气。
“既然是你亲叔叔,为什么现在才来?”
“跟你有关系吗?”
祁霖不耐烦和她多说。
许烟白不受祁家重视,但到底是祁家人。
骨灰葬在外面是什么道理?
他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派他来了。
祁家的人都不喜欢许烟白这个异端,祁霖却没什么所谓。
他依旧称呼许烟白为叔叔。
随意的,散漫的。
身侧的保镖逼近谢桉,在她身上压下两道黑影,谢桉眼睫微颤。
“有关系。”
祁霖撩起眼皮,唇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
“什么关系?”
谢桉也笑,眼睛弯弯,冷声道。
“跟你有关系吗?”
她没有后退,将门反锁后,自顾自往楼下走。
保镖要去拦,祁霖做手势拦住了他们。
“跟上去。”
除了刚刚顶了他一句,谢桉的行动还算顺从。
她看出祁霖的背景不寻常,却又咽不下那口气,才说了那番话。
可她也不想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