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沈知蒽手里,正在拼一只碎裂的猪骨,白色无菌手套上沾了不少血。
沈知蒽过于专注,闻书砚不敢打扰,转身退出厨房,去逗拴起来的薯条儿,最后把薯条儿气得直翻白眼。
当晚,两个人酣嬉淋漓地做了一次后,沈知蒽还和往常一样累得睡着了,但她在合上眼睛之前,定了个一小时后的闹钟。
闹钟一响,沈知蒽立刻起来刷题,闻书砚看着脑袋上顶着被子,趴在枕头上刷题的人,哪还敢碰她一指头。
学习第一,性,爱第二,他应该全力配合。
-
外面,陆匀骁提着两瓶国窖1573叁60回来,实木楼梯传来咚咚的声响。
坐落在实木底座上的黄底印花酒瓶放在桌上,好像放了一套二三线城市的房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闻书砚听见楼梯响,就又想起纪淮南三个字,心头油然升起一股烦躁。
在首都好好的,他来奉城做什么。
菜品陆续上桌,精致小巧的透明白酒杯一一摆在每个人面前,清亮的酒液缓缓滑入,服务生给每个人斟好酒后才离开。
最先提酒的是司小郁,她在陆匀骁身边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说:“感谢闻老板请我们玩雪,又拿出了这么好的酒。
“今天我非常开心,有幸认识几位好朋友,以后我们要常联系,常见面。”
司小郁举举酒杯,“Cheers!”
红唇贴近杯沿,司小郁仰起如雪的颈项,一杯酒液转瞬入喉,眉头都没皱一下。
陆匀骁看着身边的人,问道:“司小郁,你喝多了不耍酒疯吧?”
司小郁红唇一勾,“怎么会,我喝多了最老实。”
闻书砚放下酒杯,看旁边沈知蒽神色如常,问她:“辣么?这酒度数高,别喝多了。”
沈知蒽眉目清亮,抿抿唇,品味似的说:“辣肯定是辣的,但是喝下去以后有一种桃子发酵的浓郁香味。”
“嗯,”闻书砚垂眸,笑得无声,“算你没白喝,桃子味都品出来了。”
实木酒楼的隔音不好,这时外面有人一边下楼一边讲电话,断断续续的。
“嗯,实习结束了,留院申请,我取消了。”
“北京有什么好,冬天的空气都呛嗓子。”
两句话的时间,沈知蒽不知道,闻书砚的视线就没从她脸上挪开过。
纪淮南说话北京味儿很浓,这些年过去,说话音色除了成熟一点,没多大改变。
沈知蒽想起闻洛溪问过她的话:就算有一天纪淮南来到奉城发展,你也不会回头了,是吗?
看样子,闻洛溪早就知道纪淮南要来奉城。
那么,外面说话的人就是纪淮南吧,也不一定,首都肯定发展机会更多,他来奉城做什么,如果天不巧碰上还挺尴尬的。
沈知蒽脸上,从疑问到确认再到不确定的微妙表情变化,闻书砚尽收眼底。
闻书砚也没注意那头又有谁提酒,只顾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杯子落下,他看向沈知蒽说:“别想了,就是他,纪淮南。”
沈知蒽心咯噔一下,抬头看向闻书砚,一时没说出话,闻书砚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怎么确认外面的人就是纪淮南的?
少倾,沈知蒽才冒出一句,“是他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书砚轻笑一声,夹了一块阳澄湖醉蟹给沈知蒽,“和你没关系就不要耗费时间去思考,好好吃饭。”
沈知蒽看着眼前的醉蟹,纵向从中间一分为二,蟹膏橙黄,看起来鲜香无比,可她忽然一点食欲都没有,喉咙里发酸。
沈知蒽用极小的声音问:“闻书砚,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纪淮南能怎么样,你有必要给我个确切答案么?”
闻书砚神态自若地回她,“省了你思考的时间,多吃些菜不好么?”
闻书砚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沈知蒽无法去辨他的情绪,也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是好还是赖。
“我思考也不行?就算门外是我爸沈修珉,是任何我认识的人,听见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去思考一下还不行吗?”
沈知蒽越说喉咙里越酸,情绪也难以控制好。
在墨尔本的那些年,纪淮南占据沈知蒽整个青春。
闻书砚心里的醋意再也盛不住,直接打翻出来,“熟悉的声音?有多熟悉?就干干净净地忘掉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