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少年,又回想起一刻钟前就在太医院徘徊不肯离去的华阳宫宫女,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然后从棉被中取出少年的左手,仔细号起脉来。不出刘洵刘院正所料,少年的脉象并无半分异常,可再回想到刚刚看到那四人的神情,刘洵心中便有了一番计较。须发尽白的老人提着自己的药箱走到外间,朝着晋帝直直的跪了下去,然后惶恐不安的道:“老臣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还望陛下另请高明。”。
刘洵能一路做到太医院院正,自然医术高明,但普天之下,医术高明者远不止他一人,他便是胜在忠心耿耿、洞晓时局。此时自然将几位贵人的用意察觉出几分,才十分配合的做了这出戏。
晋帝闻言也没有动怒,而是饱含痛惜的道:“罢了,若是连你都没有法子,怕是十一皇子他命该如此吧。”。
刘洵只得摇摇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立在一侧等几位贵人发挥。他原以为接戏的会是太后,却不想竟是初初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的崔清芷。少女稳了稳心神,然后深深一拜:“皇伯父,陌若楼有一医绝,常能诊世人所不能诊、救世人所不能救,只是向来行踪不定,且不肯踏入盛京城。侄女恳求皇伯父允许侄女将十一皇子带出宫去,或可求得医绝伸以援手救十一皇子性命。”。
晋帝却并没有急于开口,仿佛在纠结思考,刘洵知晓,这时候自己也应该再“添把柴加把火”,由是开口道:“老臣虽就职于朝中,对医绝也有所听闻,确实有些才能,流传出的几种药丸,便是老臣也无法破解一二,若真能得医绝救治,或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啊。”。
太后坐在一侧,放下不停擦拭眼角的帕子,红着双眼劝说晋帝:“皇上,不如就让安南试试吧,总好过让这孩子就这么等着的好啊。”。
晋帝犹疑半刻,而后点了点头,下达了口谕:“安南,朕将十一皇子交于你了,准许你不必顾忌各城镇宵禁,一定要竭尽所能,救十一皇子性命。”。
“是,那皇伯父、皇祖母,安南就先告辞了,”少女屈膝行了一礼,然后又朝着刘洵道:“劳烦刘太医随我去一趟郡主府了,待将十一皇子安顿好,我再派人送您回太医院,如何?”。
刘洵拱手,年迈老朽的声音响起:“是,有劳郡主了。”。他知晓,所有人都知晓,其实刘院正跟不跟着都没什么差别,但做戏做全套,只能让刘洵撑着那把老骨头跟着折腾一圈了,好在崔清芷的郡主车架华丽精美,坐垫柔软舒适,不会让人觉得半分颠簸。
崔清芷坐在床榻边,用手将林珒的长发捋顺,然后嘱咐侍书取来一个宽大的斗篷,将盖在少年身上的锦被小心掀开,再用斗篷将那小小身躯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才喊来林琛做体力活,将少年一路抱出宫去,安置在自己的马车上。林琛怀里抱着个孩子也未慢上半分,怕那孩子刚刚受凉,再在此时二次受寒,倒是崔清芷,因为照顾刘院正行进缓慢,才和前面的林琛越拉越远。
崔清芷素来懂得礼尚往来,今日让刘院正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她自是承情的,此时两人走在一处,便斟酌着开口:“我那里有一本凝易的行医手札,若是刘院正不嫌弃,就赠与您了,权做与您结交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