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被诊断为急性脑血栓,当天又转入ICU重症病房。医生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书,对我说,“李沛珊,你这个女儿当的不称职。脑血栓一般都有前期症状的,留心的人就会发现的。”
是啊,这段时间,我光忙着应付这样那样的事,完全忽视了我妈。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但现在,不是我自责纠结的时候,“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好我妈,一定要救好我妈,求求你们了。”
“多亏今天送医院及时。但病人现在非常危险,根据病人的情况,我们建议做支架。你回去考虑一下,尽快把结果告诉我们,病情不等人。”
第二天,我妈转入普通病房,但左侧身体麻木不能动,视力仍然模糊,不能走路,不能说话,不能吃饭。
卫辰找来全国知名脑血栓专家到医院来会诊,专家会诊的结果,也是做支架手术。手术就由最着名的专家来做。但,是手术就会有风险,更何况是在脑袋里面做手术,我更害怕了。
手术费是卫辰帮忙凑的,我和我妈的所有积蓄几乎用光。万幸,手术非常成功。
公司特别照顾,给我提前休了年假,让我专门去医院照顾我妈。
病房这药水的味道,医疗器具发出的嘀嘀嘀嘀的声音,对于我来说,太熟悉不过了。
“沛珊,我来看看你妈。”也是突然的一天,张开来到了病房。
“谢谢。”
他把果篮摆在床边,“你妈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机械般的回答。
“那就好,我想约你见一面,明天中午,我在对面的饭店等你。”
“我没时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咖啡桌上的沙漏无声的流着,隔着一年再来面对这个男人,我的心里再也无法泛起涟漪。
“你坐呀佩珊,别站着。”张开起身,走过来,把椅子拉出来。
我仍然站着,“你说事吧,我还很忙。”不知怎么,我会来赴约,难道我的内心深处还念着和他曾经的夫妻情分?不知道。
此时,眼前的张开和前段时间的张开相比,俨然平静了很多。
“佩珊?谢谢你能来和我见面。”
“多余的话不用说了,直接说事吧。”我望一眼墙上的表,打断他的话。“我妈那边还需要我照顾呢。”
张开并不像从前那般暴躁,“我知道在那段婚姻里,因为我的错和自私,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想你现在能看在我爸的份上,撤掉诉讼好不好?我爸是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的。”
“你爸?你爸怎么了?”老爷子从前的确待我如亲生女儿。从张开的神情里,我感觉出老爷子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我爸昨早骑电动车出去买菜,摔了,右腿骨折了。”张开说得有点难过。
“什么?骨折?”怎么这么严重?老天爷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老爷子是那么好的人。
张开点点头,“膝盖里面打了钢钉,正在家里养着呢。”
钢钉?体验过一场大病,我特别能体会病中正在经受煎熬的人。而且老爷子年龄那么大,这一跤摔的,肯定受了很大的罪。
“伤筋动骨一百天,也配合着喝点中药。”我说。
“谢谢你,佩珊。”张开半低着头,拿出一根烟,正要点的时候,我把禁止吸烟的牌子往前推了推。张开把烟又塞回烟盒里。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以前,我们家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我们也都受到了惩罚。珍妮离家出走了。我爸我妈,一个摔了,一个病了。而我,工作没了,声誉也毁了。”
“……”我无言。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张开半自言自语的呢喃。“张律师逼得太紧了,真的,舆论影响也太可怕了,我真的,真的顶不住了,真的已经崩溃了,真的佩珊。我知道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我活该。咱们好歹夫妻一场,我是应该给你一个交代的。明天,咱们在张律师的律师事务所再碰个面吧,咱们私下调解,面对媒体。”
“好。”我点点头。
说什么都晚了,木已成舟。可,面对虔诚弥补的前夫,我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得饶人处且饶人。
虽然前夫和婆婆从前并未善待我。前夫背叛、家暴、不择手段、自私自利,婆婆尖酸刻薄、百般刁难、逼我离婚。但这些,此时此刻与我而言,都已不在重要。当下,我只想讨回我应得的,用我应得的为我妈看病。
话说到这里,我发自内心特别感谢张律师,苏夏的朋友。
说到底,还是得感谢苏夏。她仗义为朋友,有情有义,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同为女人,我也非常钦佩她的能干和善良。
忽然,我觉得我特别幸运,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知己,闺蜜。
总算老天有眼,还算待我不薄。
也许,是我爸冥冥之中在佑护着我。爸爸,珊珊好想您啊,您知道吗?珊珊就要讨回公道了……
可是第二天,张开并未出现,许是被他/妈发现了,给拦截了。他/妈是死倔脾气。
张律师告诉我,不要气馁,这公道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同时,他把从两个我之前所在的公司讨回的钱,交给我,说我不懂维权,其实这都是我应得的。
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张律师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妈每天的治疗费、住院费、中药费等等费用不是小数目。中间出院回家住过一周,一周后出现并发症,又回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