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希夷的查访,进行得并不顺利。
做钱庄柜坊这一行的,最根底的一条行规,便是守秘。主顾在钱庄里存了多少钱,第二天便闹得满城皆知,那么这钱庄的买卖也不要做了。钱庄里最年幼的学徒也知道,遇到不相干的外人来打听主顾的消息,一律回答三个字:不知道!
骆希夷派出去的那些人,对钱庄来说,便是不相干的外人。钱庄里的人大都认死理,虽然南漕撤出了金陵,但主顾依旧是主顾。以后我们可以和北漕做买卖,但你想从我这里查到过去南漕的明细,对不起,不可说,说不得。要是说了,咱们这金字招牌可就砸了。
虽然北漕这些日子在金陵城里已经算是扎下了根,但强龙毕竟不压地头蛇,他们要打听南漕大宗钱款的流向,也只能客客气气,旁敲侧击,不能拿出在洛阳的一套来吓唬人。骆希夷虽然稳坐钓鱼台,小纸扇呼扇呼扇从容不迫,其实心里也在暗暗发急。
兄弟们忙乎了大半日,只给骆希夷带回来一句有用的话:近十年来,淮南商路畅通,各大柜坊的飞钱信誉好得很,几乎没听说过市面上一次出现过五万贯的现钱,若真有这么一笔交易,兴许走的是官库。
骆希夷又开始头疼了。
官库!
市井之中交易,北漕多花些心思,倒不难发现蛛丝马迹。
可要是这笔钱经了官库,那可几乎等同于树叶躲进了大森林,想要找出来,势必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