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中，随着老板娘的破口大骂，几个汉子围了过来。

这滴水成冰的地方，一般没有人会愿意出来闲逛。

但老板娘的声音太大，乐子也不少，许多人即使冒着严寒也要来凑热闹。

“老板娘骂得好！”

“打死这个小胡子！”

几个人吆喝着，老板娘看起来虽然是罐蜜糖，其实却是跟辣椒，而且还有种奇怪的毛病，喜欢看男人受罪。

所以她总是站在门口，勾引路过的男人，好折磨他们。

来看热闹的男人基本都受过她折磨，挨过她揍。

所以他们自然也乐意看别的男人遭罪。

陆小凤在其中无疑算是幸运的，他捂着脸跑到马车时，起码还完完整整，没有断手断脚。

“我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也不想再见到那些见鬼的女人！”陆小凤信誓旦旦。

楚清又眼角瞟着他，笑道：“见鬼的女人总比见鬼的男人要好。”

“我哪个都不想见！”

陆小凤摇头晃脑：“陈静静被逮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小镇，飞天玉虎真的会出来吗？”

“他不是已经来了吗？”楚清忽然伸手一指。

陆小凤的目光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塞外的人，有种奇妙的能力，他们彷佛能从天地间提前捕捉到霜寒的信息，在封江之前，将木架抛入江中，等江面结冻后，铺装盖瓦，用沙土筑成墙，一夜之间，便会冻得比铁块还要坚实。

此时，大大小小的冻房中，一个穿着精致银缎子的青年，正缓缓走在冰晶大道上。

似乎是察觉到陆小凤的眼神，青年回报以微笑。

青年出现在这里，虽然有些突兀，却绝对合情合理。

因为他是蓝胡子的小舅子，而且还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这么一个人，自然常在塞外寻找刺激。

陆小凤眼角已经开始抽了。

没错，这人，也是他的朋友。

楚清翻身下马，叹息道：“方玉飞，你终于露面了！”

方玉飞脸上挂着微笑，心情似乎很愉悦，陆小凤是他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能在塞外偶然相遇，他自然愉快。

即使楚清的语气不善，他脸上的微笑也不曾减半分：“我今早刚听蓝胡子说你们来到了这里，还在想什么时候能碰面，没想到这么巧，王爷要找我，和我那姐夫说一声便可，何苦来这苦寒之地？”

“我也想啊，可惜你不愿意露面。”楚清笑了笑。

“王爷说笑了，能搭上金鹏王府和青龙会的关系，我求之不得，怎么会藏起来。”方玉飞失笑，谁都知道‘银鹞子’方玉飞平生最好美色，即使天塌下来也要猎艳。

这种人，虽然不会主动追求权势，但也不会拒绝，要是青龙会愿意接纳，‘银鹞子’绝对不会拒绝。

他哪里有理由拒绝呢？

之所以没有在楚清到达时立刻出现，只是趴在女人窝，不愿意出来罢了。

‘银鹞子’就是这么个人，无论谁都不会觉得不对，楚清却笑道：“你藏起来，是因为怕我杀了你。”

方玉飞笑容淡了些，听到有人要杀自己，谁也笑不出来，他肃然道：“我未曾得罪金鹏王府，也与青龙会没有交集，为何要杀我？”

‘银鹞子’名声虽不好，但最多做做勾引少女的事，你情我愿的，不算什么劣迹。

他又常年窝居塞外，不在中原走动，和其他武林人士基本没有交集。

除了陆小凤外，江湖上认识他的人也着实不多。

“银鹞子不需要死，飞天玉虎就不一定了。”楚清笑道。

黑虎堂，飞天玉虎，在塞外的名气不在青龙会之下，方玉飞表情变了，不可置信道：“我是飞天玉虎？”

花花公子银鹞子就是西北双玉，飞天老虎，这种事实在荒谬，若有人相信真是活见了鬼。

他猛然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大笑话，随后摇头道：“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陆小凤一直在盯着方玉飞，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仍没有发现一点破绽，他不由道：“小楚，你是不是弄错了？”

要是说谁最能知道被冤枉是怎么感觉，那一定是陆小凤。

他深知其中痛楚，不愿意方玉飞也栽在这上面。

银鹞子人虽然不太正经，但仍是他的朋友。

楚清没有理会陆小凤，直勾勾看着方玉飞：“你的武功很高，野心很大，不仅不甘屈居人后，还有一统江湖的想法，在得知青龙会要出海后，你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也知道必定有人会向你出手，所以你躲藏起来。”

楚清一步一步靠近方玉飞，浑身肌肉慢慢调整成不紧不松的状态。

方玉飞没有跑，这时候他跑了，基本等于承认他就是飞天玉虎，因此他装作有些紧张的样子，只是慢慢往后挪了几步。

“你砍了自己老婆的四肢，出卖了自己的手下，只是为了向我们说明，飞天玉虎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只要他不愿意出来，不管我们做什么，他都不会露面。”

楚清看向小镇：“如果我猜的不错，镇子里还有你亲近的人，可能是你名义上的那个‘妹妹’，也可能是蓝胡子的另外几个老婆，接下来，你会一一残害他们，展现自己的狠辣。”

“那我为什么现在要出现呢？”方玉飞辩解道：“若我是飞天玉虎，一直藏着等你们离开不好吗，为什么要露面？”

“你有很多女人，她们不仅能花钱，而且很漂亮，但在你眼中，那些人不过是一群母构罢了。”

楚清淡淡道：“你利用女人的本事实在不小，只可惜浪子也有归宿，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

爱情来得匆忙而又不讲道理，方玉飞把妹妹卖到妓院，把情人送给蓝胡子当老婆，无情无义，可偏偏喜欢上了别人。

为了那人，他付出了真心，也愿意冒险。

方玉飞脸色有些苍白。

楚清又道：“你让陈静静来找我，之后或许还会想办法暗算她，让我以为陈静静也不过是你可以随意割舍的东西，就和你的老婆，你的手下一样，但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掩饰，你唯一的破绽就是她。”

把破绽摆在明面上，甚至让陈静静献身，这办法的确很好。

谁能想到飞天玉虎在意的是蓝胡子的老婆，而且还任由这个人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可惜...

楚清任由他洒饵，等陈静静出现，攻守之势逆转，方玉飞于是不得不出现。

“你说的很对，没有一点问题，也没有一点错误！”

方玉飞看着楚清，也看着陆小凤，朗声大笑：“只是证据呢？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有证据吗？你不能因为我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就认为我是飞天玉虎，我只是个喜欢闲逛的银鹞子，如果说我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