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暄的声音很好听,周宜萱曾夸梓暄的声音有种风风韵韵的美感。
当然前提是梓暄能放弃那一口碴子腔,除了这,梓暄的方言感并不重,更何况怎么说也在京城待了一年,她在好好说话的时候,声音里的那种婉转悠长就逐渐的显露了出来。
此刻,梓暄就是用她这种风风韵韵的声音对着老范说:“老板,可以再来一碗汤么?”
老范就觉得那个女孩子袅袅婷婷的站在幽暗的灯光里,一身风华,大大的凤眼里仿佛有热烈的火焰灼伤了他的眼睛,他使劲儿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的阴郁减少了一些。
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被他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吓退,即使有胆大的,也被他眸子里的阴郁、狠厉、冷漠吓得不敢对视,甚至说话都不怎么利索的也大有人在。
此后,除了比较了解的人以外,老范一般不太喜欢跟人交流,更不喜欢跟人对视,说不好是怕看到别人的异样还是保护自己不要受伤。
总之像现在梓暄这样大大方方跟他对视,眼里不带一丝异样为难的情绪,反而明媚的像太阳一样给老范布满阴云的世界里撕开了一道口子,撒下了一束光。
老范木木的走了过来,木木的接过了梓暄手里的碗,碗太小,手太大,不小心从梓暄嫩白剔透的手指上擦过,指尖冰凉,细白瓷的小碗也被她的手指衬托的暗淡无光。
老范转过身张开自己的大手反复看了看,骨节分明,粗糙有老茧,刚刚会不会给她的手划伤了?老范莫名的想到这个问题。
重新盛了一碗汤,拿过来一个小盘子,放到里边,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递给梓暄,嘴上含糊的说了一句:“小心烫”。
然后仔细盯着刚刚碰到的那只手,想看个分明到底有没有被他手上的老茧划伤。
梓暄接过汤碗,看着老板盯着自己的这只手看,觉得很奇怪,便换了另一只手端碗,把这只手举到眼前,正正反反的看了两遍,没发现什么异常,随后抬眼很认真的问老范“有什么问题么?”
老范的视线也随着梓暄手指的移动而抬起了头,才发现这个女孩子真高,跟自己差不多高了。
当梓暄出声问他,他才反应过来:声音可真好听。
“老板?”梓暄看着他似乎在发呆,觉得他木木没有表情的样子有点像周宜萱发呆时候的样子,居然有点小可爱,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
老范被梓暄轻轻的笑声惊醒,才察觉自己似乎走神了,不好意思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才发现脑袋上还带着个帽子,尴尬的冲着梓暄咧了咧嘴,很惊悚,但是此时梓暄倒觉得他有点憨憨的,忍不住又抿着唇笑了一下。
“没事吧老板?”
“哦,没事,别烫到,不够了,我再给你盛。”老范此时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感觉耳朵有点热,脸也有点热,好在黑乎乎的肤色也不会被人看出来异样,说完这句话赶紧转身回去自己刚刚的位置,低着头拿起毛巾继续擦着铮明瓦亮的案板。
其实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很短的时间里,两个人交流的声音也很轻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个离着很近的时候才能听到。
所以其他的食客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就是觉得今天老板格外好说话,那个女孩儿再添汤老板都没拒绝,其他人也尝试着过去让老板再给添点汤,直到汤锅里见底才罢休。
当然其他人的汤都是服务生过来添的。
最纳闷的就是跟在老板身边学艺的服务生了:老板今天怎么了?破例了呀!那个案板都能照人了,还需要擦吗?会不会老板觉得我干活儿不够干净利索,在暗示我?完了完了,坏了坏了,老板不让我跟着学艺可怎么办?
谁也没有理会服务生给自己加的戏。吃完饭的食客们陆续的道别离开了。
梓暄很奇怪,他们还没付钱呢?
等其他人都离开了,就剩了梓暄和孟越薇,孟越薇还没有走的意思,看着服务生把所有的餐具都收走,拿回厨房清洗消毒,就餐的桌子也清理干净后,服务生也忐忑不安的跟老板招呼了一声,就麻溜利索的跑回三楼他自己的那个宿舍反省去了。
“老范,借你地方,我们姐俩儿聊会天儿。”
老范木然的点点头,从厨房里走出来,隐身到昏暗中,独自翻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老范脸上,明明暗暗的。
梓暄突然有种感觉:老范很孤独!
孟越薇见惯了老范的这副样子,自从他当了消防员退伍后出国再回国,又在国内晃荡了一大圈再回来开店,老范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虽然他从小就木讷,但是那时候也有小孩子的喜怒哀乐,不像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活力,寡言少语的生人勿近一般,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好在他还对她这个不怎么讲道理的发小并没有拒之门外。
摇摇头,不去想老范的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个难唱的曲。
“梓暄,”孟越薇出声,把梓暄的思绪拉了回来。
“梓暄,其实我一直有个梦想。”孟越薇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娓娓道来自己的国风梦,说是国风梦,还不如说是她从小受到爷爷奶奶的熏染,对中国传统文化和传统服饰的一种向往和执念。
虽然她走的路是最接近时尚前沿的路,甚至涉足进娱乐圈似乎也跟最初的向往背道而驰,但是小女孩时候偷偷在本子上画下的那些广袖钗环,披着妈妈的纱巾模仿嫦娥飞天,凡此种种,都是孟越薇儿时心底里的梦。
“我一直向往着能够把中国曾经美轮美奂的轻罗烟纱,罗袖初单,华冠盛服展示给全世界,让中国风席卷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