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吗?我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赵兴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床边坐着一个容颜姣好、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少女,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轻轻地为他扇着风。赵兴何曾享受过这种待遇?心里一高兴,身体本能地动了一下。“哎呦”,赵兴疼的叫了出来,再也没有心思去想美女。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去通知我家主人。”女仆转身离开。
赵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微微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浑身裹着白布,好似一具木乃伊。
“老子不会就此废了吧?有没有缺什么零件?”赵兴动了动手指和脚趾,感觉它们都还在,这才放心下来。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赵兴感觉非常难受,他想换一个姿势,却根本做不到。赵兴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痛的呲牙咧嘴,他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就像一具尸体。
“赵屯将……”
赵兴慢慢地睁开眼,看见小胖子辛评站在床边,他吃力地问道:“我在哪儿?”如果是正常人,肯定能猜到这里是辛评的家,但赵兴现在不是正常人,大脑完全处于抑制状态。
“赵屯将,我是辛评,这是我家。伤兵营条件不好,家父担心您的伤势,特意派人把您和您的几个兄弟接到我家里来养伤。对了,您一定饿了吧,我这就让人给您准备吃的。”辛评扭头对身后的书童说道:“通知厨房,给赵屯将准备吃的。派人通知华郎中,让他过来看一下。”
“诺!”书童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办事。
辛评问赵兴:“赵屯将,您还有什么事吗?”
赵兴微微摇头,随后闭上了眼睛。赵兴不是不愿意搭理辛评,他实在是没有力气。
“赵屯将,你先休息,等饭好了,我再来叫醒您。如果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如云去做。”辛评转身离开,把女仆如云单独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来稀粥。如云接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赵兴吃。二十多年来,赵兴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不过他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吃完饭,赵兴感觉有些累,再次闭上眼睛。赵兴想睡一会儿,可伤口的疼痛让他睡不踏实,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门外有人说话。
“我那里还有许多病人,你非得把我硬拽过来,来了之后,你又不让我进去,不让我进去也行,你倒是让我回去啊,你又不让我回去,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人吗?”说话的人显然是个郎中。
“六哥刚睡着,你让他再睡一会儿,等他醒了,你再进去。”听起来好像是孙胜的声音。
“我那里还有许多病人,耽误不得!”
“有什么耽误不得的,让他们等着!”
“你说的轻巧,会死人的!”
“死就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的命能跟我六哥比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他们的命就不值钱了?”
听到这里,赵兴睁开眼睛,轻声说道:“让他们进来!”
如云打开门,说道:“赵屯将醒了,让你们进来。”
孙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急切地问道:“六哥,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赵兴发现孙胜左臂缠着白布,布上有干涸的血迹,问道:“你怎么样?”
“皮外伤,过两天就能好。”
说话的功夫,郎中已来到床前。郎中个子不高,四十岁左右,留着八字胡,脸上带着明显的不高兴。
赵兴看着孙胜,说道:“给郎中道歉。”
孙胜愣了一下,然后非常不情愿地给郎中施了一礼,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郎中本以为赵兴是个大老粗,没读过什么书,更不懂礼,没想到他会让孙胜给自己道歉。郎中十分诧异,他愣了一下,说道:“算了。你让开,让我给他检查一下,顺便把药换了。”
郎中俯下身,开始拆赵兴肩头的绷带。
“弟兄们怎么样?”赵兴看着孙胜问道。
孙胜面露难色,说道:“六哥,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我有准备,你说吧,死了几个。”赵兴看着孙胜,担心他说出来的人数太多。
“那好吧,我说。二哥、三哥、十弟,他们都没了。”说完这句话,孙胜仰起头,他怕自己的眼泪留下来。
一场激战下来,双方死了数百人,西门内到处都是尸体,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大军进城的时候,是从这些尸体身上踏过去的。等打扫战场的时候,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能把他们胡乱地埋了。孙胜怕赵兴太伤心,影响伤势的恢复,没敢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