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五十四章 萤火虫(1 / 2)我若温良,如何为王首页

忽然感觉越来越冷,玉笙窝在狐狸裘皮白玉榻上一动不动。

她记得那一年她和慕小五打了一年,也比不过那一天晚上打的厉害。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那一天晚上,他们大概打坏了一座酒楼,五家民宅,三家酒铺,两家小店。

如此拆墙毁屋,自然引得民怨沸腾,自然也惊动了官府。

官府管不了慕小五可是管得了她。

官府的人来了捣头便磕,一声令下捉拿妖女,开启了她的逃亡之路。

她随手丢出漫天金叶子,民怨不沸腾了,哄抢的人群也阻挡住了追杀的官府。

那一天晚上他们打断了彼此的三根肋骨,然后插了彼此一刀。

真真正正的生死对决还是谁都不会留情的,可终究还是给彼此双方留了一线生机。

否则她不知道他们当天会不会双双死在对方手下?

她有能力杀死慕小五,慕小五也能杀死她。

不过很强悍,她确实很强悍,真可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可怜她现在三魂缺少七魄,连基本修行都做不到,也不知何时能够重回她的人生巅峰?

“玉笙,几天没吃东西了?来尝尝姐姐亲自做的桂花糕,还有桂花酒,你最喜欢的崇明老白酒加千年糖桂酿的。”

“玉笙你就吃一点吧,你不吃东西,我们怎么放心得下?人家的小心肝都快要心疼死了。”

玉笙奄奄一息的躺在白玉榻上,楼心月,绿玉歌轮番上阵,苦口婆心的劝她好歹吃一口,免得饿死了。

其实她也就今天早上和中午没吃好不好?

至于饿死吗?

不想吃,都走开。

戏能不能不要那么多,我又不是来飘的。有些禁忌字,你明白的。

“起开起开,你们做的饭有我老头子做的好吃?还敢拿出来显摆?也不知谁给的勇气?”

“小家伙,冰糖葫芦吃不,我用上好冰糖熬的?”

“不吃。”

“糖炒栗子吃不,我刚炒出来的?”

“不吃。”

“八宝鸭?”

“椒盐鸡?”

“糯米团子?”

“酒酿丸子?”

“不想吃。”

“多大点事啊,想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情况可是比现在惨烈多了,也没说要死要活。”

“我就是不想吃东西,没说要死要活?谁要死要活了,我辟谷行不行……”

玉笙微微睁开眼睛,厨子大爷摆了一桌子的菜,慢悠悠离开。

厨子大爷第一次见她?

那也是她第一次进楚国的皇宫。

楚皇宫是一座崭新的宫殿,因为慕明灏当年反了大周的时候,慕倾城一把火把整个大周的皇宫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大周皇宫里的一只虫子都没留。

慕倾城痛恨大周王朝,痛恨大周的皇宫,痛恨她当质子的那五年。

是啊,她第一次在楚皇宫中遇到厨子大爷时是挺惨烈。

那一天她和慕小五在空荡荡的大殿,毫无顾忌的互扇耳光。

“你们明明知道这一切不关云湛哥哥的事,还要让他抗下那肮脏的一切。”

“是你什么都不懂,偏偏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还是你们肮脏不堪?你们做下的事还不容许别人告?”

“我们如何肮脏不堪也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那云湛哥哥关不关我的事?”

“云湛皇兄所遭受的不白之冤就是因为你多管闲事。”

“你家的闲事我是管不起,一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真不要脸面。”

“你一个粗鄙不堪的女人知道什么叫脸面?”

“我早晚有一天灭了你们……”

“你有本事现在就灭了我们啊,笼中困兽说什么大话?”

“困兽又怎样,我现在就走,我看你们谁能拦得住我?”

“你敢走一个试试?你敢走,我就把你锁在身边,任意欺凌。”

周明年抱着飞雪,拿着太上仙宗的玉牌,真的告到了御前,慕云湛根本没有任何狡辩,承担下了一切责任,主动请缨前往燕国做质子,以赎他一身深重的罪孽。

天下第一公子名誉扫地,她和慕小五啊,就在他的太子府,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扇耳光,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发泄出心中的痛苦。

现如今想来也够傻缺,她怎地也没躲躲,忒堕了她的颜面。

响亮的耳光吓得端菜的厨子大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倒霉啊,真是倒霉,遇到这两个祖宗互扇耳光,这传出去还要不要脑袋了?

那一年慕倾城嫁给了妖皇,慕云湛去了燕国当质子,而她去了太上仙宗拜了师,又跟慕小五成了同门师兄妹。

孽缘啊,孽缘。

这一次打架可是根本不必有什么忌讳了,同门切磋,理由多充分。

那一年水灵心带着水妩从燕国归来,算是交换了质子。

那一年据说姬小霸王听闻太子被大庭广众之下扇耳光,激动的一夜未睡,第二天就架船出海,寻找碧落宫去了。

那一年周自横出生,飞雪因为身体过于孱弱不幸离世。

周明年还她碧水刃,说为了感谢她赠予他们一家三口活命之恩,他孩子的名字跟她同音不同字。

呵呵,你还真不忌讳?

君子做事坦坦荡荡,无甚忌讳。

那么孩子是你的吗?

是,飞雪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你们那个故事太简单了,我不相信你们两年没见,依旧可以心有灵犀的可以置太上仙宗弟子与死地。

你就当我们心有灵犀吧。

你当年如何从山贼手中逃脱的,又怎么得罪知府公子的?

那知府公子下了什么狠手杀你?

当年我在乱葬岗埋了很多人,有街上流浪的乞丐,有江湖中草莽豪杰,有犯了错的大家闺秀,还有清贵人家丢出来大着肚子的小妾,你信吗?母亲死了,那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

如果天下只有我一个人在对抗不公,对抗罪恶,那这个世界将会多孤独?

天下还是有希望的吧?

就算没有希望也该有报应,报应就算被人拦在路上,也迟早会到来。

我从来不相信报应,只相信正义。

多年以后,慕小五那个混蛋终于如愿以偿将她锁在他身边。

任意欺凌,他果然任意欺凌她。

周明年的记忆中,他再一次见到她,大概是在十年后。

十年后她应该二十有四,那一年圣上圣后因为旧疾发作,又闭了死关。

慕小五作为太子,自然该掌政理国,周明年作为一个臣子,自该进宫议事。

那一天慕小五议事的地方不在他的太子府,而在太液池。

太液池清风徐徐,周明年站在一棵树下,静静的等候太子召唤。

阳光如金子一般从树影间洒落下来,他在那婆娑树影间看见了十年前见过的少女。

少女被太子一把揽在怀里,眉眼间尽是娇媚的风情,像只慵懒的猫。

很难得,很难得她没有跳起来,插他两刀,而是安安静静的任由他轻薄。

“真是个不知餍足的小东西,我一定要把你养胖了,给我生个胖娃娃。”

隐隐约约似乎传来太子的声音。

那个年轻的太子当着所有臣子的面,毫不顾及的轻薄那个少女,眼睛里全是那令人沉溺其中的爱意。

不知道谁不知餍足?

那一年以死进言的老臣有很多,太子当然成全了他们忠诚耿直的愿望。

那一年凤凰城死了很多达官贵人,都是和那个少女有关系。

那一年就连思解语那个名副其实的太子妃也被枭首,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而思相国却喊不出一个冤字来。

他们太子执意要留她在身边,谁能拧过这条大腿?

什么叫红颜祸水,这就叫红颜祸水。

那些人命不是她杀,却偏偏都记在她的身上。

太子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她所有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这是什么意思?

是囚禁,是禁锢。

他到最后果然禁锢了她,让她成为他的枕边人。

他当着他家大臣的面,无所顾忌的轻薄她,也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呵呵,好一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