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么伟大,不可能被人伤害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要拯救这个世界,玉笛公子,当年我听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知道我笑成什么样子吗?”
王尊终于走到玉笙面前,一双笑眸望着玉笙,满目讽刺。
“所以现在我不说了,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如何拯救世界?前尘往事,就当笑话吧。”
玉笙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其实承认自己失败也没那么困难。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赔上了性命,就是赔上了性命,没什么好狡辩的,也没什么丢脸的。
拯救世界那么猖狂的事她说过吗?
说了做不到,就是笑话。
“就算你不说,其实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其实玉公子,你知道吗?每当我活不下去的时候,是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一丝希望。”
王尊的神情忽然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扇子一挥,炽热的爆裂气息从王尊扇子间冲出,食人草火势冲天。
“你这是被我感动了?”玉笙笑问。
“不敢,怎么敢?”王尊拎着思解语转身往前走,轻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从现在开始,我们恩怨两清,互不相欠。”
“再次见面,不必留情。”玉笙收起黑伞,微微一笑道。
不知道思解语会被王尊带到哪里折磨,但是她在杀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终有一天她也会被杀。
“啊,我们要变成人,我们修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要变成人,我们只差一步就变成人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只要我们变成人,你让我们吃谁我们就吃谁……”
食人草的枝枝蔓蔓脱离地面,一枝一枝朝着天空扭曲的伸展。
它们想要逃离,可是如何逃离的出去,它们在大火之中撕裂的哭喊,怪腔怪调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玉笙苦笑,食人草是没了,食人草之毒也因为流血过多让她清醒了几分,不再万般崩溃,可她依旧想沉沉欲睡。
不能睡,不能睡,可是就算进了麒麟洞又如何,依照她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闯出去。
“出来吧,我知道是你,心月。”
思解语被王尊带走,可是还有一个人始终没有离开,玉笙找了块石头坐下,对着虚空说道。
虚空撕裂,出现了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赫然就是楼心月。
玉笙摇了摇头,长吁短叹。
她终究又猜对了一次。
楼心月,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
大概就是她不敢暴露自己的秘密,不敢让玉笙知道她与北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敢告诉玉笙她为什么会怀了北落的孩子开始的吧。
北落啊,那个说要娶她的人,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如何让人不悲伤,不心痛?
可是楼心月却将他们之间的秘密捂得太深了。
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是因为不可告人。
不可告人的事情会是好事情?
楼心痕说他出卖了北落,玉笙始终都不相信,如果要出卖,楼心痕大可以在很久以前就出卖了,何必等到她离开的那一天?
而今天思解语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更不相信了,楼心痕为了海月情愿在地底生活六年,怎么会将北落置于危险之地?
楼心痕灵脉尽断,就是想跟也跟不上她,永宁候爷是明面上的人,自然也不能亲自出马跟着她,那么一直跟着她的只有可能是楼心月,海月的母亲。
只有她知道海月的存在,同时她也应该知道玉笙带走了海月。
母子连心,就算她打开遮天,也遮不住一个母亲的血脉相连的感应。
是不是楼心月把她出卖给了思解语?作为一个母亲,会置自己的孩子与险地吗?
“心月,说说你和北落的故事,我想听你说。”
大火焚天,映衬着楼心月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有些扭曲,玉笙望着她问道。
“没什么稀罕的故事,不过是我喜欢上了他,喜欢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可是他却喜欢你,喜欢到奋不顾身的地步。”
“我用酒灌醉了他,酒里加了药,我说不求与他天长地久,只想要一个他的孩子,他不肯给我,我能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后来当他要跟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是我告的密,我没有办法看着你跟他双宿双飞,他是我的,而你心里根本有他,他对你可有可无,可你却要强占他所有的爱,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他死了,他就死在我面前,他喊的是你的名字,我心如刀绞,却有一丝痛快,因为我知道你最重感情,他死了,你的心肯定会痛,这样你就会一辈子记住他,再不会对他满不在乎……”
“别问我为什么会出卖你,我恨你假意惺惺为他流眼泪的样子,生前你对他满不在乎,死后你又何必流泪,你会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索性我送你去见他罢了。”
楼心月失声痛哭的脸在火光中越来越狰狞,一柄长剑从袖中滑出,刺向玉笙。
“将门之家,焉有弱女?”
那是玉笙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说的话。
那一年北落真的劫持了楼心痕的妹妹楼心月。
虽然楼心痕知道自己妹妹不会有事,但是有些人最好不要过多接触,免生祸患。
北落只有玉笙找得到,所以这事也只有玉笙去做。
了无人烟的荒山野岭,纤纤弱女楼心月很害怕,很顺从。
她顺从的吃着北落给她的东西,顺从的待在一个山洞里不敢踏出半步,顺从到看到北落回来会露出欣喜的笑容,她温顺良善好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前些天她的哥哥说要给她介绍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男儿,比凤凰城里最尊贵的那两个皇子还要好的男儿,这个男儿是他的结拜兄弟北落。
现如今她见到了,她从来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大胆的劫持她。
她娇怯怯的装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家闺秀,她娇怯怯的偷偷看他,她娇怯怯的等着他开口说话。
然而他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她。
他一直站在山洞口往外看,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形单影只,仿佛就算走在茫茫人海之中,也孤独了千年万载。
她很喜欢那个背影,也很想与他并肩而立,跟着他游离于烟云纷扰的万丈红尘之外。
将门之后,焉有弱女?
他等的人到来的第一句话就揭穿了她的面目。
她恼羞成怒的离开,离开了那个冷心冷面的少年。
可是哪里真的舍得离开,她又回头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我劫持她不过是想你能来看我一眼,阿衡,你受苦了,我舍不得,你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不好,我带你离开……”
呵呵,看看,他与她日日朝夕相对,心里面想的竟然全是别人?
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她楼心月有家也不回,专门和那个叫北落的人作起了对。
那个女人说的没错,将门之后,焉有弱女?她就是将门虎女,敢欺负她,都是活的不耐烦了。
北落很厉害,脾气也很不好,从来没有笑过。
不,他也有好脾气的时候,他的好脾气全都留给了另外一个人,他的笑脸也留给了别人。
她不甘心,她哪一点比那个名声扫地的女人差,为什么每一个男人都喜欢她?
她哥哥岂不就是因为和那个女人有了些许牵扯,而让他们楼家成了整个凤凰城的笑柄?
既然你喜欢那样的女人,那我也可以变成粗鄙,冷漠,不要脸的样子。
她听说那个女人十二岁在燕国消失以后,去了兵营,在兵营中待了一年,才会有一身混不吝的痞气。
她是青楼常客,是情场老手,她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她有事没事日日在青楼昏醉,她经常为了一个姑娘打的凤凰城那些纨绔满地找牙,那些姑娘们为了她也敢和权贵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