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夫话还没说完,陆丛远气极攻心,一巴掌狠狠甩向陆心婉,“你个孽女!你居然敢你居然敢”
陆心婉昨晚刚刚流产,本就虚弱,被陆丛远一巴掌就打到了地上,她捂着流血的嘴角,冷笑道:“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非逼着我嫁,我会如此伤害自己,伤害肚中的孩子吗?那是我的孩子,我会不心疼吗?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孽女!你自己做出这种丑事,还好意思说我逼你?来人,立马将她绑上花轿!她害了孔家嫡长曾孙,孔尚书想怎么处置任凭处置,我陆丛远绝不干涉!”
陆心婉没想到到这个份上了,陆丛远居然还要将她嫁到孔家,她死死抱住一张桌腿,“不,我不嫁,我不要做寡妇,我不要!”
几个婆子上前拼命拉她,在外招呼客人的陆子仪知道后,立马冲进来,三两下将那几个婆子踢开,抱住陆心婉,“心婉,别怕,有大哥在,大哥护着你!”
陆心婉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大哥!我不要做寡妇!大哥,你一定要救我!”
陆丛远手指着陆子仪,“反了,你们!陆子仪,你给我让开,否则我立马将你逐出陆家!”
“父亲,您要对付谁我不管,要赶哥哥走我可不准,否则我跟他一起走!”陆心颜此时站出来道。
陆丛远不是好鸟,陆心婉蠢到自作自受,她谁也不想理,不过牵涉陆子仪,她可要出来挺的。
“你!”陆丛远气得手指颤抖,可想起陆心颜的身份和未来的夫家,楞是没敢指着她大骂。
这时,孔家有个下人来到,在慌乱到不知如何是好的孔庭真耳边说了几句,孔庭真面色大变,向陆丛远拱手道:“伯父,府中有急事,小侄先行回去了。”
说完不等陆丛远反应过来,挤出人群就跑了。
“贤侄,新娘子还没接走!贤侄”陆丛远在后面大吼,可陆庭真已经跑远了,连同孔家所有迎亲的人,全部跑了。
陆心颜直觉有大事发生,“青桐,去查一下,孔家发生了什么事?”
来迎亲的人走了,新娘子还在,这辈子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宾客们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有醒目的迅速打两个哈哈,拱手道:“伯爷,在下想起家中有点紧要事,先告辞,下次再来跟您讨杯水酒。”
这一下提醒了其他宾客,所有人都用这样或那样的借口,不过一刻钟,全部鸟兽状散去。
待所有宾客全部离开后,青桐回来了,“小姐,孔大少爷去了。”
“不是说当天就死了吗?”陆心颜奇道。
“听说孔大少爷当天只是闭气,没真死,后来抬回去后,请了御医进府治疗,又用百年野参吊着口气,原本今天是打算娶亲冲喜的,哪知”青桐顿了顿,“我还听说孔大少爷断气的时候,正是二小姐当众说他已经死了的时候,现在孔大夫人知道孩子没了,正哭着跪在孔尚书面前,说二小姐咒死她儿子,谋害她孙子,要让二小姐填命!”
陆心颜呵呵两声:“陆心婉简直是自找死路!若孩子还在,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陆丛远送走最后一个宾客后返回,指着陆心婉,“来人,将这个孽女关起来!”
陆子仪松开手,陆心婉是女子,他虽是亲大哥,有些事情也照顾不来,而且在孔家没有明确答复前,陆丛远也不会将陆心婉处死,“翡翠,好好照顾二小姐,有什么需要来找我!”
“知道了大少爷!”
隔天如意坊。
掌柜的见有客人上门,立马笑脸相迎,“几位小姐,想选些什么?”
青桐拿出那只嵌着粉珍珠的钗,“掌柜的,这只钗是你们这制作的吗?”
掌柜的接过瞧了瞧,“正是,不知姑娘”
“这珍珠有些松了,麻烦您找个师傅帮忙修一修。”青桐道:“我们家小姐明日要戴,能否现在就安排?”
“可以可以。”掌柜见几人气度不凡,那钗亦是店中最贵的的师傅制作,忙应下了,“几位小姐请稍等,小武,带这几位小姐去厢房歇歇。”
名小武的伙计连忙上前,“几位这边请。”
陆心颜青桐小荷三人刚走几步,小荷突然惊呼一声,“大皇子!”
三人扭头一看,只见武辕正从楼上走下来,见到三人似乎怔了怔,随即温和笑道:“郡主,青桐姑娘,好巧!小荷,又见面了,近来可好?”
小荷的眼里立马散发出夺目的光彩,衬得那张已初具少女风情的小脸越发动人,她小声道:“我过得很好。”
陆心颜微微颔首,“大皇子。”
在外一切礼节从简。
“郡主是来选明日进宫见萧贵妃配戴的首饰吗?”武辕道:“萧贵妃的喜好,我倒是听闻一二,郡主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为你参谋参谋。”
“有劳大皇子了,我不是来选首饰,是去素衣坊有点事办,经过此地顺道来修首饰的,”陆心颜的眸光,无意瞟向他手中拿着的首饰盒。
武辕扬了扬,“前些日子替阿心订的首饰,今日来取。既然郡主不是选首饰,那我就不打扰郡主,先告辞了。”
“大皇子慢走。”
临走前,武辕望着小荷温和道:“小荷,下次有时间去看看阿心,她时常将你挂在嘴边。”
小荷羞涩地低下头,“那小荷就找个时间去打扰皇妃姐姐了。”
武辕含笑而去。
小荷望着那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歪着头羡慕道:“大皇子对皇妃姐姐真好。”
“你又知道?哪里好了?”陆心颜失笑。
小荷道:“皇妃姐姐身体不好不喜出门,平时很少戴首饰,但大皇子却总是替她订制首饰。”
“总是?”陆心颜笑容敛了敛,“这你怎会知道?”
“我在这如意坊碰到大皇子两次了,都是来替皇妃姐姐取首饰的。”
“两次?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上月初一那天,第二天我还去见了皇妃姐姐,小姐知道的呀,那天还是你帮我妆扮的。”
“十一月初一?哦,我想起来了,那两天因为尤伯客的事情头疼,一下子忘了。”陆心颜拍拍脑袋,“对了,你那天为什么会出来?”
“以前那个子文少爷那天宴客,嫌府里的酒不好,说是在这附近的清酒居订了酒,我去厨房的时候被他的小厮指派来取酒,然后看到了大皇子。”小荷皱起鼻子,“小姐,这些我都跟你说过的,怎么又问我了?”
“呵呵,小姐我最近忘性有点大。”陆心颜打了两个哈哈混过去。
有些事,以前听来只当是件普通事,现在想来,却惊觉或许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
她略带复杂地试探道:“小荷,你是不是很喜欢大皇子?”
小荷瞬间红了脸,带着两分失落道:“大皇子有皇妃姐姐陪着就够了。”
她只要偶尔看看他,像今天这样跟他说上两句话就够了。
陆心颜想起前天萧逸宸说的话,暗暗叹息。
这时掌柜的拿着钗出来,“小姐,您的钗已经好了。”
青桐问:“多少银子?”
掌柜笑道:“在我们这如意坊订制的钗,十年保修,小姐您这只钗还没过保修期,不用银子。”
“掌柜的,大皇子是您这里的常客吗?”
“大皇子每月都会在这我们这里订两支钗或簪,送给大皇子妃。”
“大皇子成婚五年多,看来您这如意坊挣了他不少银子啊。”
掌柜连忙解释,“小姐说笑了,大皇子来我们这也是这三年多的事情,而且大皇子府上的情况这京城都知道的,咱们这种小店也不敢多收银子,就是挣点手工费。”
陆心颜抱歉一笑,“原来是这样,倒是我胡乱猜想了,掌柜的,祝您生意兴隆。”
“小姐慢走。”
离开如意坊后,陆心颜几人去素衣坊取了些羽绒,又去素染坊挑了块好布,然后回了安康伯府。
回去后,陆心颜想了想,提笔给萧逸宸写了一封信,“齐飞。”
“郡主有何吩咐?”
“将这封信交给你们少爷。”
萧逸宸收到信的时候,满心激动,以为陆心颜写的是邀请之类的信,结果打开一看,却是关于幕后之人的一些过往事迹的确认。
他颇不高兴地将信往边上一扔,“齐飞,立马安排人按郡主提供的线索去查。”
“是,少爷。”齐飞上前伸手准备拿信,萧逸宸皱起眉头,“你拿信干什么?”
齐飞:“少爷,属下还没看过内容,不知道郡主写了什么线索,怎么安排人查?”
“在这看了再走,信不许拿走。”虽然没他想看的内容,但好歹是那个女人第一次写信给他,总得留作纪念。
“就这样看,不许碰!”萧逸宸特意叮嘱。
齐飞翻个大白眼,他家少爷好像忘了,这信是谁送过来的,他早碰过八百遍了。
不过齐飞不知道的是,他家少爷跟他理解有些不同,在他家少爷眼里,齐飞之前碰的是信封,而不是里面陆心颜写的信。
二十这天,陆心颜早早起床出门,萧贵妃召她进宫见她,以她郡主的身份,进了宫得先去拜见太后和皇后,这一来一回的折腾,为了不迟到,给萧贵妃留个好印象,陆心颜只好早早出门了。
这次只带了青桐在身边,两人一出伯府,看到马车前边的人,惊了一下,“田叔?”
田叔这几天似乎苍老了不少,连脊背都出现微微的弯曲。
“小姐,青桐姑娘。”田叔干巴巴地笑了笑,“子言和君无今日给他们安排了别的事情,我就跑来偷偷懒。”
自打琳琅阁组建以来,田叔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车夫,一直忙琳琅阁的事情。
“那就麻烦田叔了。”
进了皇宫,陆心颜先去拜访了太后,武蓁知道陆心颜今日要进宫,为了节省她的时间,一早就在太后那里等着她。
武蓁有满肚子关于赐婚的事情的担忧和疑惑想问陆心颜,不过她也知道今天不是个好时机,便只随便打了招呼,约定下次有时间在宫外相聚。
太后对于赐婚的事情倒是很高兴,反正隆德帝赐了婚,婚期也选好了,她乐见其成,问了几句后,不舍地让宫人带着陆心颜去皇后处了。
皇后因为武婉被罚的事情心里很不爽,连见也没见,直接就打发了陆心颜。
陆心颜也无所谓,反正本来就是走个过场,不见更好。
皇后这里省了不少时间,去到萧贵妃的甘泉宫时,倒是提前了近两刻钟。
到了甘泉宫外,陆心颜让领她来的太后万寿宫的林公公先回去,自己则在甘泉宫外转了一刻多钟才进去。
与约定的时候晚到,是没有时间观念,与约定的时间早到太多,则会给对方一种无形的压力,最好的时间,便是与约定时间提前五到十分钟,即不给对方压力,也表现了自己的重视。
甘泉宫的宫女悄悄将这件事情告诉萧贵妃,萧贵妃淡淡嗯了一声,清冷的面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陆心颜让宫女通传萧贵妃,不一会宫女回来让她进去。
方才在外面,陆心颜看不到,进来后发觉甘泉宫是她所见过的最简洁朴素的宫殿之一,比之之前苏昭仪的合欢宫还要朴素,完全不像皇后之下众妃之首的贵妃会住的宫殿。
“臣女陆心颜叩见萧贵妃娘娘。”
“起来坐下说话吧。”那声音清清淡淡的,带着两分冷意,因有着与某人初相识时同样疏离甚至略带不满的语气,让陆心颜生出两分亲切感。
“谢贵妃娘娘。”陆心颜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宫女为她准备的玫瑰椅上,不过头倒是规规矩矩地垂着,没有乱看。
“抬头让本宫瞧瞧。”
陆心颜依言抬起头。
一看之下,满眼惊艳。
上座的女子一身简洁的白色宫装,两只简单的钗定住一头乌黑的墨发,面上完全不施黛粉,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