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不等他找到机会和小丽娘约定好下次相见的时日,小丽娘就笑着走了。
他微微发怔地站在原地,望着小丽娘倩丽的身影越走越远,脸上写满了懊恼二字。
早知道如此,他刚刚就该主动些的。
弘晖有些后悔地想着,慢慢地往清辉阁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他离开的几分钟后,已经消失在鹅卵石小路尽头的小丽娘又出现了。
她站在路边的花丛旁,远远望着弘晖离去的背影,嘴角闪过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轻声呢喃着:“天真。”
说完,她也沿着来时的路,往耕织轩的方向走去了。
偶遇这种戏码,其实也就适用于弘晖这种情窦初开的小男孩身上。
如果今个儿在这里的人是四爷……
小丽娘这套蒙人糊弄事的小把戏,连两个呼吸的时间都撑不过去,便会被揭穿。
不过么……她也是聪明,早早就将目标定在了弘晖的身上。
就在小丽娘脚步欢快地往耕织轩走去的时候,借口要回到前面去和来访官宦议事的四爷回到了田字房前,他远远瞧着农田里忙碌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但是待他走到近前,看清楚农田里忙活的身影,并非是他以为的三兄弟时,心底登时就升腾起了一阵阵的羞恼。
他恼,恼得是他的苦心安排落空了。
他羞,羞得是他自个儿竟然还在暗自得意。
四爷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弘昪跟前儿,沉声问道:“你两个哥哥呢?”
正在专心除草的弘昪闻声,猛地站直身子,有些惊慌地瞧瞧左右尴尬对视的两个小太监,轻声答道:“回阿玛的话,两个哥哥可能是觉得天气太热了,身上衣裳又都被汗水打湿了,便先一步回去洗漱更衣了,毕竟这田里的活计都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好样的。”四爷扭头瞧瞧地里两个衣袍背襟都被汗水浸透了的,低声喝道。
四爷能够注意到两个小太监热得满脸涨红、衣袍背襟湿透,那一直小心窥探着四爷脸色的弘昪,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点呢,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让他直接明了地告诉四爷,阿玛您刚走,两个哥哥就各自寻借口离去了。
醒世歌有云: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他从小就跟着当世大儒读经史子集、习礼乐诗诗书画,又怎能做背后告状的小人呢。
好吧,这都是借口。
其实这都是他不想多生是非的借口而已。
本来他是觉得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能够替弘晖和弘昀遮掩几分就遮掩几分罢了,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横生枝节呢,本来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就够紧张了,要是再为了这点小事闹得沸沸扬扬,怕是以后他们见面连最起码的面子情都难以维系了吧……
就在弘昪为难要如何作答的时候,四爷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这天气也越来越热了,你也抓紧回去歇着吧,要是晒病了,你额娘要心疼的。”说完,他就倒背着手往不远处的肩舆走去,显然是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停留的样子。
弘昪独站在原地,左右环顾一圈,抬手将不远处尴尬对视着的小太监叫到跟前儿,沉声吩咐道:“刚刚你们也瞧见了,抓紧给我那两个哥哥传信去吧。”说完,他就摆摆手,催着这两个扫袖子就要给自个儿跪下磕头的小太监去办事了。
他也没有按照四爷的吩咐回去休息,扯着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便继续忙活了。
除草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
因为这个季节里,天气又热又闷,农田里还有蚊虫隐藏,一会儿工夫,这身上身下就又痒又酸的,弘昪作为亲王阿哥,便是尔芙本着穷养儿富养女的观念,从来不曾娇惯他,但是在照料他日常起居的这一块,也从未疏忽过分毫,那是冬日早早挂起厚重挡风的锦缎床幔,夏日里早早换好遮挡蚊虫的轻纱床幔,床前围栏挡板上的药包,也是月月按时更换,别说被蚊虫围绕着叮咬了,一年到头都未必被蚊虫咬到一次。
现在呢……他已经不敢去想自个儿露在外面的腿上是什么模样了。
之前四爷在跟前儿的时候,为了保持住在四爷心目中的形象,三兄弟说说笑笑的,还不觉得有多难熬,随后四爷离开,弘晖和弘昀先后离去,弘晖为了早些搞定这农田里的活计,一门心思都在干活上,也不觉得辛苦难熬,但是现在么……这些酸爽无比的滋味就齐齐找上来了。
就在他磨磨蹭蹭顺着垄沟往前蹭的时候,弘晖和弘昀匆匆赶过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该不会是故意要害我吧!”弘昪听见脚步声,刚抬起头来,还来不及招呼弘晖和弘昀一声,弘晖就已经怒气冲冲地窜到他的跟前儿来,直直接质问起弘昪来了。
“大哥,还请您慎言。”弘昪脸色微沉,沉声喝道。
“呵,小爷早就知道你和你那个额娘一样是个心如毒蝎的小人了。”
弘昪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他真是恨不能一拳打在弘晖的脸上,但是……
他冷冷地凝视弘晖片刻,使劲全身力气地压制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大哥,你素来谨慎,但是现在如此不敬嫡母、以下犯上,若是被传到阿玛耳朵里,怕是你难逃责罚啊。”
说到这里,他话音微顿地擦擦脸上的汗水,继续道:“至于是否是我害你……
刚刚阿玛过来的时候和我说了些什么,你的亲信奴才就在这里听着呢,想来他们也一字不漏地告诉你了,你要是心里有不服气的地方,也别再这儿和我多做纠缠,不如咱们手拉手一块去找阿玛说道说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