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美人扇漫不经心的摇摆,看上去大抵上心不在焉的。
雕花木椅子前是摇晃的脚丫。翡翠绣花的鞋子。身穿着粉纱织锦罗绣的衣裳。
腰肢纤细而温柔,带着一种自然长成的美丽。
窗外是一片湖泊,原本湖泊所在地的温度就会很低,因而显得有些凄凉,可是此处繁花盛开,和湖面两相应对,竟觉得美不胜收。
此处便温度有所提升,这地方的确十分宜人。
父亲精心为自己打造的这天地,可文倏然无论如何却不能安静下来。她的内心深处,却总是出现一些奇怪的想法。
无论看到哪个地方,她都会想到那时候的场景。
她在那里伏案写作,他在那里看书。
一抬起头来,就能见到他认真的浅蹙的眉峰,见到他那般轻轻朗朗的模样。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的何兰总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而后看见他宽大的袍子口还有腰间的束封。
那时候的她,心里还是叫何兰夫子的。
夫子人生的俊俏,看书的时候就像是一幅美丽的画,专心致志的模样实在是好看,让她总是忍不住的走神。
但起初的时候何兰是冷冰冰的模样,不爱多说话,她客气殷勤的倒茶,他也不和,她懊恼的躲在窗子后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又像是寒冰融化一样。
他看书的时候捧着书册,十指纤长而光洁,白瓷纯洁无瑕,热气渐渐散去,他垂下了长睫看了一眼清汤寡水的茶,文倏然的内心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心悸的柔软来。
她每每犯了错,何兰从不批评她,总是循循善诱然,哪怕是她口不对心的坚持自我,也往往会败下阵来。
那时候他看她顽劣不堪道:“若不是为了你好,我断断不会管你,你这样的娘子,若是不乖巧温顺些,又有哪家的郎君能够匹配?”
她那时候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实心眼的少女,脱口而出道:“自然是要找夫子这样的,生的好看还有学问!”
他原本准备喝茶,结果那本书却因此毁了,咳嗽了半天也没回复过来,这时候文倏然吓得连忙去拍他的背部,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夫子,对不起,是倏然莽撞了。”
他缓了半天还没说话,就听到她冷不丁的自言自语道。
“姑父骁勇侯和夫子一样的能文能武,这样的郎君才是世上最好的,我觉得我没错呀。”
何兰皱了眉头,相比那时候是顾虑到自己的年纪吧。
结果文倏然忍不住笑了。
那时候文倏然十二岁,何兰二十四岁。
她偏偏还一鼓作气的惹怒他。
“夫子比我大了十二岁,我父亲是十六岁生的我,这样想来,横竖也差不了。”
这大约是在说何兰老,所以何兰的脸顿时就阴云密布了。
幸好这时候外面有娘子唱了江南小调,她连忙抓住机会跑了出去,可是却也知道何兰扶着那长石扶手感慨道:“遇事不明,贤者归隐,终将老去,赏不逢时。”
何兰的声音是那样的动听,寂寥中又带着低沉清澈的绝佳音色。可是文倏然有些不明白,如同何兰这样出身大家的嫡长孙,为何抛弃自己的身份,却又抱着怀才不遇的情怀。
她猛地在青梅树旁回首,便痴痴的望着他。
不知天下竟有这样的郎君,也不知道这世上有谁来匹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