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起!除非你原谅我!除非你真的不生我气!”
“什么真的假的,我说不气了就是不气了,你真当我心眼儿那么小啊?”我扳住年槿的柳腰,想将她从我腿上拽起来,“快起来,你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姑娘家家的,一点都不知道害臊啊?”
“我不知道害臊?”年槿扭过头,眼泪汪汪的瞪着我,居然哭了出来,委屈的抽噎道:“你偷闻我袜子的时候都没觉得害臊,我还有什么可害臊的?”
哥们干咳两声,老脸有点火烫,这臭丫头,真记仇啊,“别瞎说,我那是在做学术研究……”
“那你后来动我内衣也是为了做学术研究吗?我衣服的摆放角度都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我恼羞成怒,下意识的一巴掌拍在年槿肉感十足的小屁股上,清脆的回响在房间中回荡。
“呀!”年槿腾的一下弹身而起,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与我面面相对,双手兀自垫在屁股下面,红着俏脸斥道:“流氓!你还真打呀?!”
我也是下意识的行为,可听年槿这么一说,不由理直气壮的回道:“我真打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屁股被我打烂你都认了,怎么才打一下就要反悔啊?”
“我——”年槿欲辩无词,也终于不好意思再绷着小脸怒瞪我了,“我以为你不会打的…”
我故作严肃,“这么说,你刚才就是在激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诚心道歉呗?”
年槿眼中闪过一道慌色,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察觉我要站起来,赶紧扑上来搂住了我的腰,又用两条修长的美腿一盘,急道:“我承认自己是在激你,但道歉的诚心绝对不假,如果你真的打我屁股几下就能消气,那我也有咬牙挨打的觉悟……只是……”
臭丫头语气一转,知道我吃软不吃硬,又巧妙的将了我一军,“只是我太了解你的为人了,你是个特别宽容的哥哥,昨天虽然是我做错了事,但你肯定是不会跟自己妹妹计较的,所以我觉得你那么温柔,是一定不会打我的,哥,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嘛~”
撒娇吗?这招我是真受不了,我严重怀疑这是她从许之遥那专门学来治我的,哥们浑身麻麻酥酥的,哪还有一点责怪她的心思?
“你昨天虽然闹的过了一些,但还算可以接受,”我摇了摇头,在她脑门上轻弹一指,“就知道耍小聪明,以后少跟许之遥在一块混,你都被她带坏了……行了,赶紧松手吧,我原谅你了,气也都消了。”
年槿虽然性格怪了点,行为任性了些,可这小丫头还算得上是非分明,委屈巴巴认错的模样说不尽的可爱动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说道:“听话,快起来,哥约了人,待会儿该迟到了。”
“哥,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我看着年槿楚楚可怜的小脸,心中一动,“什么事?”
“以后我要是再惹你生气,你打我骂我也好,就是不要自己憋着,给我甩脸色看好不好?”
我不假思索,“好。”
“那话都说到这儿了,哥我再求你一件事情行吗?”
我的腰都快被这个丫头给勒折了,可她还是不减力道,生怕我跑了似的,“什么事?你说。”
年槿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抬头对视着我的眼睛,说道:“我要你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不管你以后怎么看我,不管你以后觉得我对你来说是多么不可救药,都不许抛下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出租车上看见你的表情之后,我就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哥,你能答应我吗?如果你做的到,我也会向你保证,除了陪在你身边之外,我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
年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不可闻,那蕴含在声音中的苦涩,却是愈来愈重,坠在我心里,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窒息感。
我知道,她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父母离异,母亲改嫁,到母亲去世,她小小年纪就已经经历了太多,她的青春期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跟称之为家人的人度过的,就连在学校也处处遭到排挤,她唯一的寄托就是老陈和我,或许在她眼中,我俩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老陈现在又远在国外,只剩下我这个名义上的哥哥还在她身边,而我这个哥哥,又不止一次的说过讨厌她,她当然不会有安全感。
“小年,你说这些…”
“我…”年槿闪躲了我的目光,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勇敢的扬起了小脸,最终还是决定正视着我,说道:“我不想跟你分开,我想我们永远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不许你离开我,也不许让我离开你,就算你讨厌我,厌恶我,也不能不要我,因为你是哥哥,我是妹妹,就算你不这么认为,哪怕把我当成一只猫一只狗也好,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赖你一辈子!”
年槿的脸上无比坚定,但我很轻易就看出了隐藏在她坚定表层下的恐惧。
她恐惧,恐惧袒露了不像外表那样乖巧真实的自己后,我会就此疏远她……
她恐惧,恐惧哪怕自己再懂事,当我拥有了自己的家庭,拥有了自己新的家人后,我会排斥她,或许者是我的家庭和家人排斥她……
她恐惧,恐惧现在身边仅剩不多的东西都会失去……
她恐惧,恐惧我不能永远陪在她身边……
我理解,“但是我们总会有分开的一天,你也总会有长大成家的那一天……”
“那就等到了那一天再说!让我自己决定!你现在只管回答我,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心跳的频率没有规律,但我却觉得现在这一刻,是我有生以来最平静,最理智的一刻。
我的人生充满了变数与不幸,充满了已经融入进骨子里的虚伪,我总是在欺骗,总是在质疑,总是在索取,总是在算计,我这种人许下的承诺,我自己都不信,然而在此刻,我的心和口都有了一个诚实的答案。
“我答应你。”
我笑着说道:“我不信命,但我不得不承认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你就是上天派来欺负我们老陈家的,我认了,我答应你,在你成家之前,我的家里,永远会为你留出一个房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妹妹住哥哥家,天经地义的。”
年槿怔了,然后笑了,再然后,又哭了,一滴滴眼泪沿面颊滑落。
还没等我替她擦拭,她又笑了,那是欣慰的笑,可泪却是不甘的泪。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答应了她的条件,她还会如此的不甘?
她所盼望的,到底是什么?